火车西行笔记
在候车室里与火车中的无聊时光,在南宁的短暂停留,对昆明这个城市以及过桥米线,所谓的过桥米线的失望,在大理跟小混混打架,因而浪费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在派出所里录口供,爬山时气喘吁吁,露宿在昆明的街头,冷得要命,半夜看马路上上演警车追逐载客摩托车的壮观场面,还有的就是,不够钱买回家的火车票。 总的来说,这就是我对这趟旅程的概括。 在这路上,风景没看到多少(除了从火车车窗中看到的那些之外),但小小的意外却把我们“惊喜”了好几回。 本来这次出门,我和LJ都想在外面幕天席地一百几十天才回家的,但我们的壮志雄心很快就被旅途上的一些琐事(例如找厕所)给磨掉了。 这趟旅行缩水缩了那么多,真令我有种耻辱的感觉。还亏得当初我们对N多的人夸下海口。不过,自我安慰一下,旅行八天,经历了一点东西,总的来说,还是勉强过得去的。 至于说到这篇游记,与一般侧重于描写风景的,风俗的,当地传说神话的,特色饮食的游记是有很大不同的。这篇游记比较侧重于叙述旅行的过程。我认为,假如要看那些描写风景的,风俗的,当地传说神话的,特色饮食的文字,何须去看游记?我还不如去买本当地的旅游小册子来翻翻好过。 还有,此游记的后半部分是我回到家后才写的,记忆难免有可能出错,但基本上还是不会错得过于离谱的。 好了,废话说多了你大约也看得烦死了吧,就此转入正文。 正文: 7月2日清晨,我留下了字条,告诉家人我要出去旅行一趟,然后就背起背包,像个贼一样溜走了。此时,时间还不到6点半。 在楼下附近的一个地方等了10来分钟,LJ也来了。我们就乘公车到火车站去。在火车站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没买到去昆明的车票,只买到去南宁的。发车时间是下午4点02分。吃完分量十足的拉面之后,我们每人喝了一玻璃瓶的汽水,这东西有250毫升一瓶,而广州的却只有198毫升。 因为这拉面和这汽水,还有的就是火车站前的平和气氛,令到我们对于这个省会城市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之后,我们在候车室里呆到三点多才上车,中午吃了个5元6个菜的盒饭,比较难吃。 我们的火车是在3点36分开的,是没空调的普快。但我们感觉这火车开得比什么都快,后来仔细一想,明白这是因为没有空调的缘故。因为没有空调,所以车窗是开着的,这样一来,外面的噪音和风都涌进车厢中来了,而这风与噪音使得我们产生了风驰电掣的错觉。 列车停站的次数特多,停站时间特长,特烦人。有时候我不禁怀疑,这开火车的是不是回家和老婆什么什么了,然后看着孩子出生之后才回来开车。 有一次,火车停在了一大片香蕉林边的一个小站。车停了下来,热得不得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挂在一棵树的枝头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动也不动的。 这片香蕉林也真的是挺大片的,浓浓地一片满眼都是,直绿到远处起伏的小丘上去,可谓是连天。 在火车行驶的途中,我们看见了大片大片的不知道是枯萎了还是收成了的玉米株。还有,我们看见一座石山上见缝插针地种满了小块小块的农作物。在许多地方,稻田如一块又一块的黄绿相间的地毯,颇是美的。 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百色。咋醒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到了云南呢。后来在停站的时候看到站牌,然后对照地图,才知道我们离那里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远。 百色地区的山地挺多的,连绵着起伏着,若将火车比喻作小舟,那么我们则是乘坐在于波浪间乘风破浪的小舟上起伏的乘客,而那些波浪自然就是山了。 百色地区的山上往往都有大片的矮树,偶尔还有些许的乔木。这些植物大多都是黄黄的,有种萧瑟荒凉的感觉。 我从小看电视新闻都经常看到,某某领导跑到百色去转了一个圈,作了作秀,美名曰“扶贫”。一个老是要人去“扶贫”的地方,不用问都是出了名的穷乡。果然,此地的民房大多都是破烂的砖瓦房,那样子简直就是危楼。 火车又开了好一段时间,百色的海拔明显是比南宁附近的高了不少。我们估计总该出了广西了吧,可再一查地图,我们还是再百色境内钻呢。 火车开着开着,海拔似乎又低了下来了,我们看见了很多的绿树,布满石头的流水河床,还有一些竹楼以及不少的平房。 天色逐渐黑暗了下来,铁路完全像是贯穿再隧道之中的一样,只是有些地方塌方了,我们才能重见天日。火车高速穿过隧道的时候,有很大的噪音。烈风从窗外肆意地呼啸着进来,吹得我发根生痛。 终于入夜了。时间过得很慢。我断断续续地睡了几觉。我以为时间应该都快凌晨了,但一瞟坐在我对面的人的手表,原来此刻正是7点多少许。这事实令我失望极了,一想到剩下的还要在这狭窄的坐位上消磨去的大段大段的宝贵时间,我可真的是满心的无奈了。 车上的人大多都睡着了,不睡的也都不怎么说话。坐在我对面,手上戴着手表的那个人是男的,而坐在他旁边的女的则把头挨着他。他们应该是一对情侣,这队情侣正在美梦之中。 这可是真他娘亲的“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看样子,火车是在爬升了。风很冷,吹得我咬牙切齿地缩成一团,后来,我只得把窗给关了一半。 我从半开着的窗看出去。火车行驶在一条河流的高高的岸上。河水在深渊似的悬崖下的河床里流淌着,闪着磷光。河的对岸是陡峭的山岭,黑暗之中却显得异常的清晰。 这窗外的黑夜景色让我的心回复了平静,因百般无聊而升起的樠愤不见了。 LJ几乎是一直在睡觉。列车到了罗平县火车站后,我把他给弄醒了。因为我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烟囱还拼命地在喷着白烟与熊熊烈焰的工厂。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是火灾,但看到其他人对此都视若无睹的,这弄得我很有些少见多怪的感觉。 片刻之后,火车重新开动,LJ又昏昏地沉入梦乡中去了,而我这做惯夜猫子的家伙却精神百倍,但又无所事事。 说起我的这夜猫子的作息时间,可是有些话要说的。我初三的时候,每天从学校回来都累死了,于是一回家就先睡一觉,睡到11,12点钟左右再起床。后来,我开始写点东西了,于是我就白天睡觉,晚上写作。后来,鄙人更是完全颠覆了常人的作息规律,白天梦中游,晚上龇牙咧嘴比谁都精神。就是利用这些晚上,我才写了一点东西,读了一点书。 外面下起了下雨。我将车窗关上,但无论如何努力,它还是会留下一条大约6,7厘米宽的缝隙。对面的情侣河LJ都醒来了,我们一起努力,但这条缝隙还是顽固极了不肯消失。最后,我们都只好放弃了努力。 雨不久就停了。我在不知何时,也终于睡着了。 睡了都应该颇长的时间之后,LJ喊醒了我,他将窗外的景色指给我看。此时,天边的云层已经开始露出了些许的晨光,但除此之外的地方,还是黑夜的模样。 火车行驶在昆明城外连绵不绝的山上。从这里俯视昆明城,感觉这堆水泥建筑真是美丽无比。 城内各色的灯火并不十分灿烂,但看上去却像是一些散落在黑暗盆地中的五彩发光宝石与夜明珠一样。我们要在候车室里无所事事地呆上6个小时。呆到中午过后,是在是太闷了,就去买了副扑克,用了4元,挺贵的。 打了差不多3个小时的扑克,排队又排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能上车了。我和LJ是换了背包来背的,他背了我的那个重达二,三十公斤的大登山包,二我则背他原来背的那个重不过10多公斤的小背包。在排队的时候,因为地上有水,所以我们是一直背着背包的。因此,LJ抱怨了好几次他背的那东西。 上了火车,找到位置后坐下。是硬座的。我们打了片刻的扑克,都觉得无聊,也就试图睡觉。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一对情侣,样子长得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后来LJ告诉我,他之所以在火车上拼命睡觉,其实就是要闭上双眼,不用看他们,免得作呕。 其实,他所说的也并不算太夸张。 火车到了肇庆,窗外的山就开始多了起来。我们老是觉得火车走得太慢了,而且又总是停站。到了傍晚,天上出现了大片大片淡墨色的乌云,天色阴郁,给人一种水墨画一般的感觉。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窗外变得漆黑一片,只是偶尔又零星的灯火不紧不慢地移过。给人的感觉孤独得很。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想试图入睡,但是却怎样都睡不着。望着窗外的那一片黑暗,是在是难以形容的无聊。 今天,我和LJ两个人一共只吃了一块压缩干粮,125克的。还有的就是共喝了不到一瓶的水。我想我们都快比得上贝都因人了吧。甚至我们可以背称作为人性的骆驼。 整个晚上,我都在为肚子的疼痛而苦恼。事后回想起来,可能是饿痛了吧。只是饿得厉害,我反而感觉不到什么食欲。 到了7月3日,凌晨4点半,火车抵达了南宁站。在下车之前的最后两分钟,我们用了1块钱买了一网袋的花生。这点花生在我们刚上车的时候要卖5个大元的。 我们吃了些许这花生,但发觉它们全都煮得半生不熟,而且都是几乎没有肉的,烂的又多,是在是难以下咽。虽然我的肚子空空如也,但我还是把它们给扔了。 我们出了车站后,就在站前的广场上找个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广场边上有个高起来的平台,我们就到那里去。LJ躺到长长的木凳子上,以继续他在火车上的睡眠。我睡不着,就醒着在一旁,坐着看守行李。天还是黑着的,这里没有什么人,看上去治安还不错,空气也可以,比较凉快,清爽。 我坐了片刻,就站起来,走动走动。我在绕着个圈子不断地走。走了片刻又回到木凳子处去坐下,坐了片刻后又站起来走来走去。就是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天就开始呈现出早晨所特有的深深的如同深湖一样的水一般的深邃的蓝色。 天亮了不久之后,这个广场高台上就有人开始晨运。有几个人在打羽毛球。打了片刻,一个女的一挥球拍,球拍居然折断了。仔细一看,原来那球拍原本就是断的,只不过他们用透明胶把断拍给重新粘合在一起而已。 过了不久,LJ醒来了。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说,有这样子的事情? 我们等到早上8点15分左右,就过到马路对面去,到一家叫“清真马龙兰州拉面”的馆子里去吃拉面。过去吃东西之前,我们买了份报纸,内容少透了,而且十分“政治正确”,几乎看不到半点的负面新闻。除非是在国际新闻那版面之中。 这拉面馆很热,又有很多浓烟。不过这里的拉面却是又便宜又好吃。3块钱2两面,4块钱三两面,弄出来是整整的一大盘。对,不是碗,是盘。而且这里的拉面比起广州的要多出一种味道来,有点像咖喱。LJ说这是来自汤面上浮着的那一层东西。我一看,那些东西果然是与咖喱没有什么两样的。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天一寸一寸地由黑变蓝,由深蓝变浅蓝,由浅蓝变成近乎白色的过程。 昆明城不见了,她被山岭挡住了。城外的群山让人赏心悦目,这给了我们很是不错的感觉。我们还看见,这里的山中有很多长着蓝色叶子的乔木,只可惜我们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火车到站之后,我又肚子疼了。真无奈。 到处去找厕所。在问了N个人,又被N个人乱点了N次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辆被改造成为流动公厕的车子。这所谓的公厕肮脏得要命,比猪圈还糟糕,而且居然还好意思收费呢。就是这流动公厕和昆明火车站前面的鱼龙混杂,使得我们对这春城的印象大大地打了个折。 在肮脏的公厕中出来,我们就去吃早餐。在去找地方吃东西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火车站。这东西盖得活像个被方形积木支撑起来的UFO一样。 我们在街边的一家小店吃东西。我吃的是一煲非常不正宗的过桥米线。这过桥米线开始的时候的确气势非凡,高汤在小瓦煲里翻滚着,但待它凉了一些之后,我伸下筷子要吃了,却发现这米线非但是过不了桥,而且连手巴掌也过不了。它们断成了几厘米几厘米的一截一截的,卖相是在是有些可怜。 在我们吃东西的那一段短短的时间里,这小店就已经有五个人进来“讨生活”了。他们有讨饭的老头,老太婆和小男孩,还有两个派发预订飞机票和火车票的传单和卡片的中年男人。他们低声下气地将传单和卡片放到你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嘴里呢喃一声“恭喜发财”什么的就走掉了。 这座城市,这座春城,这座有着如此之多的现代化建筑的省会城市,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讨生活”的人,这让人觉得这座城市的繁华是多么的虚伪。 吃完东西后,我们就回去火车站。这火车站建得倒是不错,假如不是豆腐渣的话。不过即使是豆腐渣,它都比广州火车站要好了。 我们买不到去大理的硬座车票,只好买站票。上了车之后,我们站在两节车厢之间的地方。有一个大伯(此大伯后来曾指着窗外的村子说,我们到了越南的边境了。但据我所知道的,这火车根本就不走越南边境)大约见我们的样子像是学生,就好心地把他的坐位腾了一半出来,想让给我们坐。但我们谢绝了,因为我们都觉得这有点不大好。 我们在轻微摇晃震动的车厢间走来走去,透过车窗看风景,到厕所旁的洗刷间去刷牙洗脸,蹲在地上吹牛。后来,闷了累了,LJ就向别人借了张报纸,撕开来一人一半,铺在地上,我们就坐在报纸上睡觉。 睡了不多久,我们又相继醒来,于是我们又重新走来走去,吹牛,看风景了。老伯看见我们的插在背包侧袋的那大大本的地图,就借去看了。 随后,车停在了广通站。我们看见有一列停在我们的列车旁边的货车车厢外给人划了些字上去。我正要拿笔记本将他们记下来的时候,列车开始前进了,抛下那货车车厢远去。所以这些字我就无法每个字每个字地记录下来。我只能把这些字的大概写下来——铁路工人,工作辛苦,工资太低,希望领导解决问题。 而这个广通站上还挂着红色横幅,写着什么他娘亲的“三个代表”呢。 原来现实真的是最好的讽刺作家。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真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把江大总书记的东西挂出来,似乎马屁拍错了。不过也可能是江先生的余威还在,他还控制着些东西。 过了广通,火车就经过许多水土流失严重的地方。到处都有赫红色的泥土裸露出来,整一个“红土高原”的模样。 “红土高原”上有不少的谷地,而这些谷底则是这“高原”中的“绿洲”。“绿洲”上农田片片相连接,古式的农宅在谷底边上的山坡处集中,看上去颇为美。 火车在下午抵达大理外围。从车窗中望出去,只看见这个城市只有一大堆的危房破楼,烧垃圾的空地与摆着木头堆的院子。我们看到这状况后,都纷纷感慨(其实是抱怨)道,这算是什么城市? 在我的想象里面,大理应该是什么“高原明珠”之类的地方,可是这里实在是称不上什么“明珠”。 列车进站后,我们下了车,走出站外。在出站的地方,检(剪)票的是些身穿迷彩服的家伙。我们出了站后,LJ突然想起来,他的帽子似乎留在车上了。于是他就又进站去,到火车上找帽子,而我则在站外等他。等了片刻,他果然拿着麦子出来了。 我在火车站前的大地图前站了片刻,弄清楚了从这里到洱海大概要怎么走。然后我们就凭着大致的方向走去了。 这城市的外围穷得娘都认不得了,但城内倒是漂亮。很明显的感觉是靠旅游业漂亮起来的中国城市的那种漂亮。 大理城四面八方都围绕着葱绿的大山,LJ说,想到山上去住几天再下来,但这些山的魅力似乎不及洱海,所以这个大湖的目标我们并没有放弃。 在路上,我们买了两瓶1。5升的矿泉水。我们对老板娘说要“两支矿泉水”,但她听了半天居然听不懂。LJ突然悟出了原因来了。他说,“两支矿泉水”这是广州话的说法,“普通话”的说法应该是“两瓶矿泉水”。 LJ是说国语长大的湖南人,但他还是被粤语轻度地“污染”了。 午后的阳光下很热,一看哨子上附加的温度计,足足有摄氏三十多度。但幸亏此地海拔较高,只要往有阴影的地方躲去,就会感觉猛然地清凉下去了。所以我们就专往树荫下跑。 路上经过一处地方,马路边的铺面都弄得挺有“品味”的,只不过冷冷清清。这些冷清的铺面看来是专门赚取游客的旅费的吧。 在这些冷清铺面的其中一家餐馆那里,我们看见它临街的玻璃墙上贴着“招工启事”。我们商量了两句,没有进去。我们认为假如我们真的没旅费了,又想继续旅途的话,大不了就拣拣破烂什么的,反正我们有手有脚是不会饿死的,急什么。 我们穿过一堵围墙上的缺口,来到洱海边上。一到湖滩上,就有人疾步向我们走过来,问我们需要乘船吗? 我们当然是说,不要。 洱海看上去还是不错的。一大片的蔚蓝,远远的尽头是起伏的群山,但很多山上的树木似乎都不太多,感觉有点荒凉。 我们打算沿着洱海走一圈,但在这边岸上无法实现此愿望,因为此处有建筑挡住了海滩,而那建筑就是个小码头。所以我们决定到对岸去。 我们沿岸从湖边走上汇入洱海的河流的边上。沿路见到有些人在水中嬉戏,游泳。有两个12,3岁的小女孩从我们身边走过,她们其中的一个对另外的一个说道,看,难兄难弟。 我们过了桥,到了对岸。我们走进岸边的村子里。村中如迷宫一般,且有些恶狗和装恶的狗。 在走了许多冤枉路之后,我们终于出到村外面去了。那里是一个沙尘滚滚,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过了工地,就是些稻田。在稻田的一侧,连通着洱海边上的湖滩。 我本来以为洱海湖边会有大片的沙滩,但想不到的是,此处有的只是大片的湿地。这湿地上长着各种野草,甚至还有水浮莲。脚一踏上这些湿地,靴子就会陷进烂泥里去,所以在这些地方是根本无法行走的。 是在没有办法了,最后我们只好回到农田中去,远远地沿着洱海的边缘走着。 农田的尽头是一座村庄。我们走进这座叫做“小关邑村”的村子里。村中的房子都是比较古式的,墙上还写有不少的回文。村子的地上有很多的牛粪,自然,村子中的牛也有不少。我们遇见了一个老农慢条斯理地赶着三头奶牛从我们面前经过。 在村子大约中央处,有一座小小的清真寺。当我们快走出村子的时候,LJ突然说我们不如回去清真寺那里买本《可兰经》吧。我说好啊。于是我们又折回去了。 回到去清真寺外,一个左眼贴着块纱布的女人从寺外的一所小房子中走出来。LJ问她这里是否有《可兰经》卖。她回答说没有,然后又指示我们搭上村里的小巴渠道下关邑村买。于是我们道谢后就离开了。 我们并没有搭车,而是顺着她所说的大致方向走下去。我们出了村子后,从田埂上走过稻田,穿过长着稀树的干燥林地,越过破烂的房子与看样子像是被遗弃了的墓地,又被玉米地挡住了去路,不得不绕道。 走过些比较原始的小村庄。LJ向我指了指一个大约7,8岁的小女孩,说,此地果然盛产美女。我一看,也真是的。这小女孩长大了说不定去选美还能拿奖呢。 我们走了一段时间,失去了找下关邑村的耐心,又远眺过洱海的各处海岸,才发现这个湖基本上都给房子所围住了,自然,我们也就打消了沿湖一周的计划。 我们走上一条宽阔的马路回程了。在路上,我们居然发现有个地方的墙壁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下关邑。 但我们都没有再去找清真寺了。我们没有这个兴致了。我们去到“下关邑”之前,在马路边的一家小店里合喝了一瓶“澜沧江”牌的啤酒。然后我们又在“下关邑”再过去一点的一家伊斯兰餐厅吃了顿晚饭。 之后,我们在夜幕之中,在这个寂静人稀的城市里兜兜转转,终于回到河流边上。我们差点就迷路了,为了该走那条路,我们曾讨论了很久。 这里的河岸如许多别的城市的河岸一样,都是一个种了草的人造坡地,而坡地中间则有一条水泥小径分开上下,上半部分有灯与树木。 我们就在小径上方的坡地放下行李,然后坐在这里准备过夜。我们这边岸上只有一行的路灯,而对岸的灯火通明与这里的乌灯黑火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从我们所处在的位置向河流的上游不足两百米处,有一条桥梁连接河流的两岸。我们下午时就是从这条桥走过这边来的。 此处的江风挺大的,比较寒冷。虽然气温都有摄氏二十一,二度,但我却冷得发抖。我说这里可真冷。LJ听后,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厚厚的大雨衣,然后给自己穿上了。 我说,你这么快就穿上,那么更冷的时候怎么办?他说,到那时候就再想办法吧。过了片刻,我也受不住这风,也把外套给取出来穿上了。 我们在江边盘腿而坐,养神。过了不久,三男一女四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在离我们大约2,30米处坐下,喝酒吹牛,放肆地大声说笑,吵个不停。 LJ裹着雨衣躺到坡上睡觉去了。我也试图睡觉,但无奈却难以入眠,只好又坐起来。这样过了很久,我都冷得缩成一团了,望着河面发呆,是在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外加慢性自杀。 那四个小混混说说笑笑了不知多久,然后突然扔了一个空酒瓶过来。酒瓶落到LJ的脚边,爆开。 LJ醒来,看样子有点恼怒。他站起来就大步走向那四个家伙。我脱掉外套,也走过去了。 LJ走到他们面前,就对他们说,你们干什么!他们之中的一个瘦子就反问——我们干了什么?LJ边侧上走上小径上面的一处地势较高的草坡,边说,你们的酒瓶扔到我了。那个瘦子说,哪有扔到你了。LJ说扔到我脚了。瘦子说那有怎么? 瘦子的话刚说完,LJ突然狠狠地说,怎么样!他边说边稍稍弯了下腰,蹲了蹲,然后一巴掌抽过去。非常响的一声,“啪”。 瘦子挨了耳光,怔了怔,然后清醒过来。他向LJ扑去。LJ一膝提起来,很大的一声钝响,他的膝撞到了瘦子的下巴上了。LJ顺势一脚蹬到瘦子的胸口,瘦子就向后滚了两滚,摔到小径上去了。 这瘦子受了这么狠的一膝,本应该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可是令人十分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能很迅速地站起来。他愤怒地拔出匕首,冲向LJ,其他的人也跟着冲了上去,除了一个身穿白衣服的胖子。 LJ看见这样,转身就跑了。 我那时候头脑钝钝地也不怎么想动(失眠者的普遍状态),只想让众混混追着LJ,而自己则在后面拣拣便宜,挑个看样子不好打的来揍揍。但那个死胖子却冲过来打了我一拳。 这样子我也只好动手了。于是我就回应了他两拳。他给我打得呆住了一下。我还想趁势打倒他的时候,可其他人却转身向我冲过来,只剩下一个紫色衣服的还追着LJ。 我一看形势不大妙,也就立刻逃跑了。我跑着跑着,又突然想到这样跑也不是办法,也就干脆转身迎战。正在我减慢步子转身的时候,那胖子扯住了我的衣服,打了我的脸一拳。我回敬了他一拳,他踉跄了一下,放开了扯着我衣服的手。 其他两人也追了过来,想围住我。我只好弯着腰在他们之间周旋着打。但非常可惜的是,我的拳头全没有落到他们的要害上。 我边打边奇怪,也边打边庆幸,那瘦子的刀怎么不见了?所以,我没有受刀伤。 他们的拳脚虽然没啥力气,但胜在又密又多,虽然我周旋着避开了很多,但身上脸上也受了不少。 打了片刻之后,他们三人突然全跑掉了。看样子,他们大概是想去给紫衣服的救架。我跑到我的背包那里,拿出登山杖来,拆开,露出有尖尖的螺丝的那一头。 望向桥底,在那桥底下的铁皮屋(后来得知,那里是所谓的城管警卫亭)那里,看见LJ正揪着那个紫衣服的。 我走过去,途中遇到那一肥一瘦。他们的救架行动明显是失败的。但我没看见那个女的。 一肥一瘦的看着我手上的家伙,也就远远地走开了。 我走到警卫亭那里,对着紫衣服的很没文化地脱口而出一句粤语的骂人话,说完之后才想起他是听不懂的,也正如我们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一样。那紫衣服的听后,诧异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问我们是哪里人。 LJ将他扔到铁皮屋前面的木板凳上了。 紫衣服的坐在板凳上,看样子都快要翻白眼了。时候LJ跟我说了紫衣服的是怎样给弄来这里的——开始的时候,他是追着LJ的,但后来LJ反过来追着他。他喝酒喝多了,也不怎么样跑得动,几乎是跑几步就摔一跤。LJ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一路上追过去,也不紧不慢地踢了他两脚,打了他两拳。紫衣服被追到铁皮屋那里,就趴在屋门前拍门求救,弄醒了城管。 LJ说,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这什么“城管警卫亭”这东西。 我听后,说,你这么有空对付他,怎么不来帮我的忙?他说他以为我没有走过去小混混们那里。他居然说他不知道我就在他的背后。 那是后话,先说一说紫衣服的。 他坐在木板凳上向我们讨水喝。我用杖顶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逼得从板凳上跌倒在地上,吐了几口的脏东西。他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继续乞讨着水。 LJ对他说,你很能打架吗?喝醉了酒就到处惹事,你以为我们没刀子啊?我们只是不想惹事。你连睡街的都敢惹,你找死啊。 然后LJ对我说,我先过去把我们的行李拿过来。 LJ走后,我踢了紫衣服的一脚,但没用什么力。只是当作个小教训而已。我对他说,你啊你啊,人家(指LJ)是跆拳道黑代,省赛第三的你都敢惹,你现在没晕过去可真是幸运了。紫衣服听后,半张着嘴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跆拳道为何方神圣一样。 我走来走去,扔下紫衣服的不理。有时候我真想把这家伙揪起来扔到河里面去。有时候又想,真丢脸,我居然连那三个家伙都打不赢。 LJ把我们的背包拿到桥底下来了。大约十多分钟后,一个警察开着警车来了。他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你报的警?LJ回答他,说是他报的警。 警察又质问我们,说,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他说完还想拿去我手上的杖。我侧身不给他拿去。LJ对警察说,你是帮谁的?我们这么远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打架的,是他们惹事的,你怎么不管他们了。然后警察弄清楚我们是游客,不是哪里来的乞丐。LJ说,你看我们的行李就知道了,睡在外面又怎么样?我说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睡在外面?睡在外面又没犯法。警察说,我们这里是这样规定的,就算外国人来到,我们也要他找旅店。我们问他,这是什么规定。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规定是这样的。他又说什么睡在外面不安全,所以不给。 《世界人权宣言》第三条。人人有权享有生命、自由和人身安全。 外面不安全那是警察的责任,怎么能因为警察的失职而剥夺人权呢?难道露宿不是人权的一部分吗?这样的所谓规定简直是可笑至极了。
我们上了警车,车子从一条宽敞的大马路跑到山上了。这山上几乎全都是比较“高尚”的别墅,都是些有着独立花园的小洋楼。 车子在“之”字型的山间马路上绕来绕去,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大理市北区公安分局”了。 到了局里,我,LJ和那个紫衣服的就被分到三间房间里去录口供。 给我录口供的那警察重重复复地问了很多问题,但其实这些问题都是差不多的。他把我说的话记录在纸上。那叠纸太薄了,大约是为了防止他的笔力透纸背印到下一张纸上,他在他所写的那张纸与下一张纸之间另外隔了一张废纸。 在录口供的期间,一个瘦瘦的,身着便装的警察不时走进来,与给我录口供的那个讨论些东西。 录了半天的口供,终于录完了。警察把那几张纸递给我,我看了一遍算是过目了。我发现,他记录的文字与我所说的往往都有些细微的差别,不过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就随他去吧。 我把纸递回给他,他翻了翻,发现中间居然少了一页。他在桌子上找了片刻,又看了看地面,没发现少了的那页。于是他就把那页数给改了,算是完事。然后,我在口供之后签上大名,在该打指模的地方打上指模,也就搞好了。 出了房间,坐在房前的长椅上等了片刻,LJ也出来了。而那个紫衣服的还在房间里给警察不时地吼两声。 我去卫生间外的洗脸盘处洗了个脸。洗脸盘后上方的墙上有面镜子,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鼻子肿了,额头上也有几处伤口。 我们又上了警车。两个警察陪我们去医院。开车的是一个有点发福,矮矮的,老是吸烟,老是咳嗽的警察。他算是这里的这么多警察之中最好人的一个了。 在车子下山的过程中,我们看见山下的城市如同黎明之前的昆明一样,灯火璀璨,如散落在夜色中的七色宝石。 到了医院,趴在一张像是床一样的东西上,照了个片什么的,又去给一个值班的医生检查了一下头部,说是皮外伤,然后她就给我开了点消炎药和云南白药了事了。 这医院里的医生的态度都出奇的好,这可能跟与我们同行而来的警察有关。以前我所见过的医生全都像是性冷淡的妓女接待嫖客一样来对待病人。 老是吸烟导致老是咳嗽的那个警察把他办公室里的电话号码给了我们。因为这城市规定不许露宿,所以他们开车送我们到一间什么招待所。那招待所前面是个停车场,停车场的大门紧锁着,“吸烟过度”拍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出来。于是,他们又送我们去另外的一家小旅馆。 小旅馆40块钱一晚,公共厕所。LJ问警察,这房钱能不能向紫衣服的索赔。警察的答复是“不可以”。 我们到了房间后,就轮流去洗了澡。大理的夜晚冷冷的,洗澡又没有热水,我只好甩甩胳膊,咬着牙,迎着从花洒喷出来的冰冷的水,忍过去了。 这是我们出来之后的第一次洗澡。我的头发是偏油性的,而我们为了减轻行李的重量,又没有带上洗发水,而且这小旅馆又没有这两样东西。所以虽然有咬牙切齿忍受着寒冷洗了不短的时间,可头发依然还是有点油。 公共厕所里面有小盆子。我们拿了它们来洗衣服。我们的衣服都颇为肮脏,洗了两,三遍之后,洗衣水还是很浑浊。 洗了衣服之后,我们就将衣服拧干,摊在椅子上,床沿上晾感干。这里只有那么两个衣架,确实是不够用。 LJ看了片刻的电视后就睡着了,我就把两粒消炎药扔进瓶子里。药片在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瓶的水里迅速融化,水变成了乳白色的。 我穷极无聊就在看这消炎药的说明书,还看了好几遍。这药的大名曰“阿奇霉素分散片”,能治疗N种炎症,N种感染,甚至还包括什么“沙眼衣原体所致单纯性生殖器感染”,“非多重性耐药淋球菌所致的单纯性生殖器感染(需排除梅毒螺旋体的合并感染)”。 看了这厉害的说明书,又看着瓶子中的乳白色药水,我感到自己似乎就真他娘亲地成了性病患者了。 我把这能医百病的药水给喝了。这东西又臭又苦又怪,喝得我都快要呕了。我喝这可怕的东西可是痛苦,每次只喝那么一丁点,然后就皱着眉头像是想要咳嗽一样,从喉咙里往外几乎无声地咳气出去。后来有一次,我没将这药片冲水,而是直接咬碎了吃,却反而感觉不甚难吃。 我吃完药之后,时间已经超过3凌晨点钟了。于是,我也顾不得头发还未干,就睡觉了。为了不至于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全乱了,所以我是趴着睡的。 正当我睡得正香的时候,LJ喊醒了我。我睁开眼睛一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我们把东西收拾起来,将湿衣服放到塑料袋子里,然后塞进背包里。那些湿衣服还是非常湿的,感觉可以拧出水来。 我们收拾好行囊,洗脸刷牙,然后就离开小旅馆了。 我们打了个电话去北区分局。“吸烟过度”不在,接电话的让我们过些时候再打电话过去。此时的时间还早得很,我们在街上走来走去,晃了片刻,就又回到小旅馆。 因为我们已经退了房,所以我们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对面沙发上坐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长得还算挺结实的。他和我们搭讪,他说他刚去完丽江古城,还到梅里雪山下转了一圈,他说他已经出来旅行了差不多三个月了。
片刻之后,我们又出去了。再打了个电话,答复依然。我们无所事事地乱走,就一直走到河边。 我们没有过桥。这边岸上比对岸要漂亮得多了。我们在岸边的草坡上放下背包,坐下来休息。在对面岸上,就是昨晚我们“养神”的地方。若不是那四个小混混醉酒闹事,我们本来是可以在那里露宿一晚,省下一大堆麻烦的。 我们本想去吃个早餐的,但因为我们其实都并不饿,所以我们就各喝了一玻璃瓶的可乐罢了。 在喝可乐的那小店里,LJ又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叫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再打去。在昨晚,他们是让我们8点30打电话过去的,我们说好了今天要到局里让那紫衣服的倒霉鬼给我们赔点人民币。而此时早已经不只8点30了。 吃皇粮的话还真不能信。 又回到草坡。在这等待的过程中,我们看着河中水闸那边有不少的人在放网捉鱼,但他们洒了半天的网,拉了半天的网,却没看见有半条鱼被网上来了。 黄色的,绿色的水草在河水中轻轻地摇动,密密麻麻一大团,使得河水看上去不大洁净。 我们又打了很多次的电话,可每次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在此期间,我们看到那紫衣服的(他还是穿着昨天所穿的那件紫衣服)和另外一个小混混拿着鱼杆沿着河岸走。紫衣服的看见我们,就转移了视线望着河那边,默默地从我们的面前走过。 到了上午11点多时,草坡上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小混混摸样的人,而且看样子,素质比昨晚的那四个要好多了,假如一旦动起手来,我们恐怕挺难招架的。LJ还说可以动手打翻几个,在拖个来当“挡箭牌”,可是我就糟了。真的打起来,可能会因为今天有点状态,能踢翻一个两个,但接下来的可就难办了。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还有些单独站开,加起来都有差不多20人了。但其实他们究竟是不是紫衣服的叫过来的,我们也不大清楚。他们有时候看着我们,有时候又好象对我们没有兴趣一样。 在小店里打了个电话,那家伙终于叫我们到局里去了。因为在电话里说好了,打的的钱是由紫衣服赔的,所以我们就奢侈地截了出租车走。 这下子,看来那群小混混的目标并非是我们。我们上了车,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我们对司机说要去北区分局。司机开了片刻的车,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这地方简直就像是个菜市场一样地乱。我们说不是这里呀。司机说这里就是北区分局了,他说上一年他的一个朋友因为赌钱给捉到局里,他就是来这里保他的。我们说,这北区分局什么的是在山上的,有很多漂亮房子的山上的,是走一条全市最宽的马路上去的。司机得出结论,说那北区分句一定是搬上去了。这里成了旧址。他听到我们说那宽敞的马路与山上的漂亮房子,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于是,车子又重新开动起来。 车子里的收音机在播着当地的电台节目,挺搞笑的。 LJ问司机这城市的治安是不是很差,司机点头,说是。然后,他又讲述了从前一些出租车司机在深夜被人谋财害命的故事给我们听。末了,他又补充说道,现在的治安稍微好了一点。 我说这车子最好走多点错路,用多点钱,反正这车费也是有人替我们给的。LJ说对啊,反正公安局(准确来说是那紫衣服的)会替我们报销的。司机听后,就问我们是不是去那里上班的,我们说不是。LJ说我们是来报案讨钱的。 在大肆追忆昨夜的情景后,我们费尽喉舌,指引司机往记忆中的北区分局开去。终于,在走了数次冤枉路之后,我们终于来到目的地了。 我们付了12块钱的车费,拿了发票,然后就到局里去了。 到了局里,一个总是充牛老大的胖警察负责接待我们。LJ无意地对他说了声“喂”,他就立刻扳起脸来,说,我叫“喂”吗?LJ眼含讥讽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对他说,哦,不是“喂”,是“警察先生”。 胖警察给了一张纸和一支圆珠笔给我们,让我们写份东西。他口授,LJ负责记录。可写了两句后,LJ大约发觉自己的字太难看了一点,于是就把笔给了我,于是这“写手”的角色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写完那东西,签上大名,在胖警察所指定的地方打上鲜红的指摸,就成了。这东西的大约意思就是我们拿了钱之后就不再追究紫衣服和那三个逃掉了的同伙的事情了。 紫衣服的要赔偿我们120块钱(少得可怜)。其中100块是赔去医院作检查以及医生所开的药的(也就是所谓的汤药费),另外的20块就是所谓的“赔偿费”,我们刚才的那12块的出租车车费也包括在里面了。我算了一下,其实我们是亏了,因为我们本来可以把住宿的费用省下来的。 写完了东西之后,我们就到房子外的长椅上去坐着,等那紫衣服的来“放血”,还有的就是等那“吸烟过度”的回来核实昨晚去医院的费用。 片刻之后,那紫衣服倒霉鬼来了。他低着头进去办公室里弄了一阵子,然后就低着头出来了。他从警察局出来后,就往后面的山间马路上走了几十米,到了一公车站,等到车子后,就上车走人了。 然后,那胖警察走出来,叫我们再等一等。他说那医院出来的单子在“吸烟过度”的手上,要等他回来才能把钱交给我们。
胖警察看见我们的登山杖,手动充电的电筒和有着温度计和指南针的哨子后,就把它们拿来“研究”了一番。他弄了半天,却始终搞不清楚那登山杖是怎样伸缩的。 他问我们这登山杖啊,哨子啊,背包啊什么的大约要多少钱。他问我们广州的物价贵不贵。我们大约报个数字给他,又回答说有点贵。他说大理的物价其实更贵,这些东西在这里要卖更高的价钱。 后来,“吸烟过度”回来了,我们拿到了钱,就走人。他说那山上那车站(也就是紫衣服搭车的那车站)去,就有车回市区了。他说这车几乎是绕了大理一个圈子的,所以上了那车,我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LJ问他,搭这车要多少钱?他回答说,5毛。LJ大喜得眉开眼笑。 离开分局之后,LJ说,幸亏他没有让那胖警察看见我们的帐篷,否则,他恐怕是要我们在他面前演示一下那东西是如何搭建的。我说,如果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在走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LJ突然发现,我们把一瓶水留在了办公室里了。于是,我们就折回去拿。 回到北区分局的院子里时,“吸烟过度”正头戴着钢盔站在一辆警车旁。 他看见我们又回来了,就很好奇地问我们,怎么又回来了。我们说我们把水遗漏在办公室里了。 拿了水之后,我们没有搭车下山,而是到马路对面的车站,等上山的车。 在等车的期间,LJ拿了一件湿衣服出来,搭在车站的椅子上晾干。我则拿了条湿毛巾出来。我们的样子很是随遇而安。 有两辆除了司机就空无一人的车子驶过,却又不停站,弄得我们好生纳闷。 终于乘上了公车。那车子在别墅间绕来绕去,居然往下跑了。我们以为它要载我们下山,可谁料到它却一拐弯又往山上跑了。 车子到了终点站。爬上一段阶梯,原来山上是个风景区,其大名曰“将军洞”。我们每人买了1块钱的门票,就进去了。 LJ走着走着,居然小跑起来。我真怀疑他是否吃了兴奋剂。 进了风景区不多久之后,就有些庙宇什么的。似乎所有风景区里都是漫天神佛的。我说,别告诉我,这里就是有几座破庙罢了。LJ说,希望不是这样的。 我们绕过了青烟弥漫的庙宇,绕到后面上山的路。还好,这里不知是破庙了。路于一片山林之间,山林中的树长得不错,走在其中,感觉还真不赖。 我们放下了背包,坐在路上的石阶上。阴暗的林间比较清凉,空气也不复有烟火味道。山林之下,庙宇的后墙,看不见什么人。 我拿起笔记本,写游记。记录的是还没有来到大理之前的那些时光。片刻之后,我收好了笔记本,背上背包,继续往上走。 走过山林,又走过一些只有荒草的地方。我们走一条小径,小径的一边是70度倾斜的陡峭山坡。小径只有不到半米宽,而且还有些碎石头。走了一阵子,小径越来越危险了,所以我们还是走回头,回到原路上。 LJ又背着几十斤的巨大背包跑起来了,而且还是在这上山的路上。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歪着脑袋,几乎要翻白眼了。 到了一片松树林,我们又放下背包停了下来。但这次不是休息。LJ看到满地的松果,那摸样特别兴奋。他去拣松果,。我说这松果落到地上了,往往松仁就会全掉出来的。我又说起了初中时在学校附近买过炒松仁。他问我,松仁能吃吗?我说当然可以,只是不能吃太多,吃多了据说会中毒还是什么的。 他把登山杖拿去,拉长,把树上的松果打了颗下来,然后用袋子将其装起来,放进背包里,说是要拿回家去当作纪念。 背起背包继续走。我们到了一个亭子处就不能再往上走了,因为那路已经给封了,还说再往上走要罚款50块钱,每人。假如我们冒险走上去了,又“幸运”地给人捉住,那么刚才在警察局捞到的那丁点钱就“谈笑间灰飞湮灭”掉了。 亭子是个观瀑亭。我们在亭子处可以看到,对面有一瀑布,从悬崖上跌落下一百几十米,落到下面的一个人工水池里。瀑布的水看上去挺洁净的,但池子中的水却绿油油,好象是从哪只怪兽的嘴巴里流出来的唾液一般,颇为倒胃口。 池水溢满,流出水池,继续往山下奔去。 亭子里有腌萝卜,又酸有辣,那些红红的辣椒酱似乎是不用钱一样地倒在萝卜们的上面。我和LJ各买了一碗来吃,但我吃了一半左右,就不敢再吃了。大约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在这旅途中,我的肚子疼了好几次。 我们沿着亭子边的小路下山,但这小路很快就又转回到我们上山时所走过的那条路上去了。 寺庙边有座颇为可怕的厕所。这厕所苍蝇特别多,又没有冲厕的装置,所以坑内全是五颜六色,七彩缤纷的大便。 我发现云南的厕所真是很有特色,可以说是堪称一绝。那些建厕所的在地上弄个倾斜的长方形就当是坑了,真是另类。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厕所是可以这样弄的呢。 寺庙之前有棵N年大树,门票简洁上写着——近千年大青树。这树上挂着块牌子警告游人勿近,大约是怕这千年大青树突然倒下来砸着谁了。 离大青树不远处,有一个小摊,是气枪打气球的。讲价后,原来的5毛钱1枪变成1毛1枪。我和LJ每人各打了10枪,以消化钱包里面的零钱。我先打,打中了8枪。LJ打中了7枪。
然后,我们看见有人提着大瓶大瓶的空瓶子去庙那边,片刻之后提着大瓶大瓶的水出来。我们问摆摊的,摆摊的说那庙后有地方打水,那水可以喝的。于是我们就去那里,果然,那里有山泉。我们用泉水把空瓶子和半空的瓶子都给灌满了。 打完水之后,LJ跟我讨论起今后该何去何从了——是继续往西北走呢?还是回家。讨论的结果是LJ先打个电话回家。如果他爸同意让他去当兵,不用继续读书,那么就回去,如果不同意,则继续行程,再走一百几是天才回去,不上学那么久,学校也会自动勒令停学的。 有时候我会想,反正我们都这么“愤世忌俗”了,就干脆跑去非洲闹革命算了。但又想一想,才发觉这并不是一个闹革命的年代,而且自己也不是一个适合去闹革命的人,并且还没有路费去非洲,所以那疯狂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们搭车回到市区。LJ打了个电话回家。然后,他决定回广州了。其实我还是挺想走下去的,但我也不想勉强他,也不想一个人继续,所以也就作罢了。 我们又找了家伊斯兰餐厅,吃了顿饭。各喝了一玻璃瓶子的汽水,给了5毛钱老板,买了瓶子,并把瓶子塞进背包里带回去,以作为纪念。纪念这里的汽水比广州的多52毫升。 LJ喝了一点水。那瓶子还残留着些消炎药的味道。这也足够让他叫苦连天了。那药可真是臭得要命。 吃完晚饭以后,向火车站走去。看见一农夫在马路上赶着驴子拉的车,看见红灯还很自觉地停了下来。 在火车站买了明天上午去昆明的火车票,然后到火车站对面的商店买了雪糕,坐在商店附近的地上吃。百无聊赖。日落已经快要来了。马路上的人挺少的,给人感觉还可以,冷冷清清,安安静静。其实这城市除了苍蝇如云,厕所如猪圈之外,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假如不算城市外围的贫民区的话。 我们商议要在哪里过夜。我想在火车站附近的地方蹲一晚,但LJ去想谁旅店。所以我们最后还是找了家小旅馆。 我们跟火车站附近“兜客”的一中年男子讨价还价,最后将房钱讲到25RMB一夜。他吹牛说那房间有独立卫生间,但事实却是没有的,不过我们也懒得再跟他吵了。 我们就在此地方度过了回程之前的最后一晚。我们拿了那些还没有干的衣服出来晾,我的登山杖成为了晾衣杆。 看电视。晚上看了数场职业拳赛。其中有一场双方拳手都打得很疯狂,特别是那个年轻的白人。看样子,他简直就是个3K党一个进攻对手——一个黑人拳手。他作了些如跳舞一样的动作来嘲讽对手,又“无招剩有招”地拿起拳头乱甩乱砸,最后居然击败了对手,而且差点就是击倒性胜利了。俗话说得好,乱拳可以砸死师父。这话还真是至理名言啊。 有一个观众发短信给电视台的主持人,主持人把那短信读了出来——这哪是打拳?这简直就是在斗欧。 然后,又看了一场特有水准的拳赛。那黑人拳手的直拳快得吓人,一下子如闪电一般打了出去,想闪开都几乎成了天方夜谈。 看着看着,LJ就睡着了。不久之后,我也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LJ喊醒了我。时间还早得很。继续看电视,看些FLASH,说一些奸商什么的,挺搞笑。特别是其中的一个。我最记得的那句台词就是——1毛钱1个,1毛钱1个。 7月6日,上午9点。我们退了房,到火车站去。在站前的广场边上的铺子里,我们各吃了一碗过桥米线,其素质比在昆明所吃的还要混帐一些。 不到10点,火车就开了。我们上了火车。火车于10:10准时开出。 在火车上颇是烦闷。一男一女在我们的对面。他们请我们吃香蕉和桃子。他们问我们有没有去看三塔和大理古城,我说没有。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学生,LJ说,严格来说并不是。他们问,那么你们是不是出来玩的?(很多重含义的一句话)。 此时,我已经辍学好几个月了,而LJ又老是想去当兵。后来,听说他爸给他走了点后门,下一年就能进武警里混了。 大约是到了下午,在我们腰酸背疼的时候,列车终于到站了。 去售票厅一问,昆明至广州的火车票差不多要200块钱,而我身上只剩下不到200块,假如买了车票,那么就只会剩下几块钱了,而LJ更是只有100RMB多一点。 我们去找建设银行取钱。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就问在路边看管自行车和摩托车的一个老伯。那老伯用手指指了一指马路对面,说,那里不就有了吗?我们一看,马路对面果然有一家建行。 我们过了马路,却发现银行已经关门了,而LJ没有卡,只有存折,所以我们只好等明天再来。 我们吃了顿又贵又难吃的快餐。吃饭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近来乞讨,LJ给了他几毛钱。 那些魔芋煮得像极鼻涕了。然后,我们决定在火车站外露宿一晚。 无聊。我提议说要打扑克,LJ赞成。我才刚刚把扑克拿出来,一个大约7,8岁的小孩走过来,单膝跪在我们面前讨饭。 LJ没有零钱。他说,我们都穷得要流落街头了,你看我们还会有钱吗?我给了小孩几毛。LJ开玩笑说,我给你10块,能找钱给我吗?小孩的手里那着6毛(包括我给的那5毛),一脸天真地说,找多少?
我们三人都笑了。 小孩走了之后,LJ对我说,把这小孩记下来,他实在是太搞笑,太可爱了。 我说,你知道吗?我刚才给钱他的时候,自己心中还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打了片刻的扑克之后,我们就不想再打了。我到书报亭买了一份报纸,一本袖珍版本的《生活在别处》与一本同样是袖珍版本的《丧钟为谁而鸣》。这一共花了我8元。 回到广州之后,我才发现那《丧钟为谁而鸣》是共有两本的,我只买了上册,而没有买下册。
昆明火车站前横着一条桥,此桥连接着火车站的二楼与站前的马路。政府花钱弄这座桥,就是要让旅客能从火车站的二楼直接出去搭出租车,似乎颇为无谓。 这有钱没地方使的昆明市政府有那么多的人民币去架桥,却不愿意造个卫生点的公共厕所。火车站前的那个流动厕所实在是脏得可以,还老是要排队,更可恶的就是还要收费半元人民币,这分明就是黑心资本家的所作所为。 天色渐渐地黯淡了下来,我们就到桥上去,开始我们的露宿。 桥上的两端各有一座钟楼,楼下的桥面上是行人与车辆都不会进去的角落。我们吹了片刻的牛之后,就到楼下外面一点的地方去。 LJ摊开报纸铺在地上睡觉。而作惯夜猫子的我则在阅读刚刚买来不久的《生活在别处》。此处的光线挺亮的,不用手电筒我都能阅读。 昨天,我们去大理火车站的路上,LJ说我可以留起长头发,N年不洗,再留满脸的长胡子,然后半夜提着灯去翻书,像个什么老巫师一样。我说,这简直就是帅呆了。 其实,我听了他的话之后,脑中首先想起的是《哈里波特》中那个管火车的大胖子兼大胡子,以及《魔戒》里的甘道夫。 只不过我不知道,我还能继续读书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某一天,我就会潦倒得要以拣破烂为生,又或者因为说错话,写错字而要去蹲号子。我只朦胧地看见,我的未来是一团乱七八糟。 我们上了桥之后不到半小时,桥上就来了两辆警车。它们泊在离我们不到30米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来赶露宿者的呢。后来,我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它们是来赶违章停在桥上的车子的。后来,这两辆警车都走了。 我继续阅读昆德拉大兄的小说,而LJ则继续睡眠。 大约9点多钟,一辆警车从桥的另外一端连接处上来,这次他们是真的来赶人的了。我叫醒了LJ,然后我们就背起背包,拿着报纸,在警车赶人赶到这里之前下桥去了。 警车在桥的那端闪着警灯,警察用扩音器在叫喊,人们纷纷“逃难”,被“驱逐出境”。 我们下了桥之后,就向右拐去,走到一个公车站。我看了看站牌,这地方叫做站前路,但后来我却无法从昆明市地图上找出这条路来。 一个拣垃圾的阿婆在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下来,对我们说,这里马路对面就有保安,安全。她又提醒我们别再继续往前走了,她说那里有抢劫的,危险。她说完,就继续往那危险之地走去。 穷人的好处就在于一不怕抢,二不怕偷。 那些被警车赶出来火车站前的人成群结队地走散到四处。很快就消失了。 我们放下了背包,LJ躺在车站前的又长又窄的凳子上,继续睡觉,而我则在车站站牌后的地方走来走去。 车站后面有个小旅馆,一个胖女人问我们要不要住宿,我没有理睬她,后来,她也关门了。 马路对面大约是个小宾馆什么的,宾馆的那几个保安在人行道和马路上玩,轮流骑着一辆自行车。 一个拿着麻包袋的瘸腿老汉(看样子也是被警车赶出来的)在离我们不到10米的地方坐下。他坐在人行道边上,低着脑袋,用手抱着后脑,身体缩成一团在睡觉,偶尔咳嗽两声。 这条路与桥的相连接处附近,有许多出租车和载客的摩托车开始集结,它们很快就把整个路口给全堵塞住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摩托车群开始骚动起来了,然后,我知道了它们骚动的缘故了——一辆警车响着警笛,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过来,驱赶那些载客摩托车。 LJ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十分壮观的场景在我们面前展现——3,40架摩托车几乎同一时间起动,一哄而散,逃避着警车的追赶,纷纷钻进了各小巷,或者拐过前面的分岔路口,都消失不见了。 警车无功而反。后来,它也没有再来了。整夜都没有。 我们被面前的这一壮观景象弄得激动不已,都认为目睹了这壮观场面是这趟旅行中的最大收获。 后来,这些摩托车又回到原地,继续堵塞道路。警察们干活老是无谓加傻冒的。 激动过后,LJ继续躺在长凳子上睡觉。大约过了10分钟,我也觉得困了,于是我就拿了数张报纸,铺再车站后面的地面上,也睡了。 我感觉很冷,一看哨子上附带的温度计,气温却不算太低——摄氏18度。 躺在这冰冷的地面上,我睡着了又冷醒了,冷醒了又就站起来走动走动,暖一暖身子,然后又躺下来,缩成一团,因为疲惫,所以很快就又会谁着了,只是睡着后不多久,我又会被重新冷醒过来。 有一次LJ醒了,我也醒了。我和他换了地方睡觉,我睡到凳子上。我睡着后不知道多久,就被一男子轻轻地唤醒。 他问我有没有手纸。我一听就懵了,我以为他问我有没有“手指”。他说了好几遍,我还是不明白,然后他变个说法,问我——请问有没有纸巾? 这回我才终于明白了。 我就将纸巾借给他,他道过谢,就急匆匆地走了。然后,我又睡着了。 经过一夜的低效率睡眠之后,LJ喊醒了我。此时,天空才刚刚呈现出一点深蓝。云贵高原的黎明来了。 我们背起背包,收起报纸什么的,就走去昨天我们所找到的那家银行。时间这么早,银行自然尚未开门。
我们就在银行前面等待。我蹲在地上,无法控制地睡着了,而LJ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估计当我睡着的时候,他正在享受着高原之晨呢。 我睡着了,身体就自然失去了平衡,倒向一侧,这么一来,我又猛然醒过来了。就是这样睡谁醒醒好几回,时间却过得比蜗牛还满,最后,等到花儿都谢掉了,这银行终于开门营业。 银行开门后,我就在外面忍受着睡意的侵袭,看守着行李,而LJ则独自进去取钱。 不用多久,LJ就出来了。我问他,取了钱了?他说取不了。他说那银行职员告诉他,这存折只能够在广东省境内取钱。 靠! 我提议说我们不如走回去算了,LJ说走路所用的路费会比乘坐火车的车费要多,他说他去开张卡,让他爸转帐点钱过来算了。 他又进了银行里面,花10RMB开了张卡,然后去打了个电话,让他爸转帐300块钱过来。 他去银行外的柜员机去一查,没钱。又打了个电话,又查,还是没有钱。这样折腾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浪费了N多的时间,流逝了巨额的光阴,等到我们都快要烦死了,转帐终于完成。LJ拿到了RMB。 印着红色毛泽东的纸片到手之后,我们就直奔火车站。但早上开出的那班次的列车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只好买下午的车票。 在火车站里我们要呆整整8个小时。我们打扑克,吹牛,看昆德拉的小说,看刚刚买回来的《鬼故事》。我不知道,一个一谈起政治就总是被人说是“网特”,“SB”。“反革命”的小王八蛋在火车站里看片刻《生活在别处》,又看片刻的《鬼故事》,这会不会被某些人鄙夷地认为我读书读得这么没姿态,没心情,是在侮辱昆德拉大兄呢? 其实,个人认为,书是拿来看的,至于说到什么“捧读姿态”,那纯粹是胡扯。什么是真正的读者?我认为,一个在咖啡馆里面能看《金瓶梅》看得眉飞色舞,在菜市场看《哈姆雷特》和《社会主义——致命的自负》都能看得忘记世俗的人,那才叫做真正的读者。 LJ买了些一小包一小包的什么辣牛筋回来,还挺好吃的,只是那些“牛津”的卖相实在是不好,活象是些树根一样。 又睡了些时间,终于,这漫长的8小时过完了,乘坐去往广东的列车的乘客开始排起长队,等待验票。 我们为了避免与人挤在一起,就干脆排到队伍的最后面算了。因此,当我们上了车之后,行礼架上已经“满员”了,我们只好把背包塞到座椅之下。 大约是因为旅途无聊,需要点寄托,所以车上的旅客都总是在大吃大喝。 车上比较令人讨厌的是,旅客们都将脚伸开来,架到别人的座位上去。我觉得,那些文化部的傻B与其在夸夸其谈什么N千年之光辉文化传统,吹什么礼仪之邦的牛皮,侃什么先进的,优越的,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精神层面的东西,倒还不如走出红地毯外,去跟“小土老百姓”们一同挤一挤火车(最好是春节时分的),唤起一下他们没当官前的记忆,我想,他们的牛皮说不定会吹得小一点。 睡觉。坐在硬座上睡比蹲着睡可要难睡着多了。我发现,我这个人特别“贱”,总是喜欢混在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越是舒服就越是难受。我蹲着的时候比坐着,比躺着,比趴着的时候都要容易睡着。 我不断地调整姿势,最后总算是入了眠,可却又被对面娃娃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音给吵醒了,这弄得我又恼又无奈,只好对着这娃娃干瞪眼。 总而言之,这个晚上可真是难熬,我看,还是睡在马路边要舒服一点。 对面那一大一小两娃娃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就干脆跑到列车的吸烟区那边区,挨着墙,蹲着睡。 蹲着睡特别容易睡着,但也特容易醒来,我这一夜大约都醒来了二十遍,整夜的实际睡眠时间加起来恐怕是连5个小时也不够。 但LJ却几乎是一直在梦中游,只醒来很少的几次。最起码我所看见的时候是如此的。 7月8日。 一大清早,我们都醒了。到厕所旁的洗刷间去刷牙。这里总是站着不少的人,其中有等厕所的,有来吸烟的,有只买到站票的。 火车在广西的境内穿行。山,田和水在窗外视觉疲劳着我们。山有连绵的,也有类似桂林那样的。水有流淌于黄泥地间的浑黄色的宽大河流,也有于林与石之间穿行的清澈小涧。田就都是那么的几样,水稻,玉米,还有些不知道是辣椒还是什么的农作物。 对面的娃娃的妈妈将大娃娃抱过来,口中“嘘嘘”地吹起了气。娃娃往地下撒尿,幸亏那些尿没有流到我椅子底下的背包上,否则可就糟糕了。 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年龄大约有3,4岁大的小男孩在火车的过道里屁颠屁颠地到处乱窜,四处“搞事”。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句非常经典的国骂,就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笑着大声喊了起来——操你妈!操你妈!操你妈!。。。。。。 他年轻的母亲对他可是措手无策。听见从他口中喊出来的国骂,整车厢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和LJ逗这个红衣服小男孩,他居然还握着拳头打我的手,这小东西还真是要命。 LJ付钱买了两碗面,10RMB一碗。这面其实过一阵子之后就会卖7RMB,5RMB。。。。。。所以,我们还没有吃,就已经觉得自己成了“水鱼”。
一路上,我们都在留意着经过了哪些车站,并不断地查看地图,还不断地抱怨着这车子怎么慢得跟蜗牛一个样。 直到下午,列车才到百色。 百色这地方穷就虽然穷了点,但若单就景色看来,还是不错的。无尽的山,有低矮的灌木林,有高大而笔直,但却相对稀疏的乔木,还有连绵好几座山头的草,几乎全是黄绿色的,有一种荒凉,颓废,沉寂之美。 傍晚来了。我和LJ到两节车厢连接处看风景,顺便站一站,活动活动筋骨。在硬座上呆了这么久,站一下可是舒服多了。 列车已经驶出了广西。黄昏。金色的灿烂云层。阵雨。山岚。竹子大丛大丛地点缀在稻田间与稻田边。炊烟与田间燃起稻草杆子的白烟。烧成黑色,被暂时闲置的农地。 LJ看了片刻的风景,就跑回座位,但很快,他又跑回来。原来他的位置被一蓝衣女子给占着。此家伙正与旁边的另一女子夸夸其谈着。LJ说,此八婆真可恶,但看见她谈得那么欢,又不好意思要她滚蛋。 夜幕降临,列车晚点。我们很晚才回到广州来。下车之前,我们背上背包,那“八婆”看见LJ背着的那个,就一脸惊奇像看见火星人一样,问这问那,没完没了似的。 那背包还不至于那么惹眼吧。我想。 还有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看见我们后,就老是吵着要她爸带她去爬山。 出了广州东站之后,LJ提议去网吧先杀一个通宵再回家,我说好啊。可后来,LJ肚子疼,就没去了。我们把背包换回来,各自回家去。这趟旅行就算是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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