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村:缔造佛宝的村庄
http://www.dalitravel.gov.cn/news/imgdali/yf84.jpg新华村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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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缔造佛宝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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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光伟和他的酥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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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芝香和双胞胎儿子
在苍凉遒劲的茶马古道上,一座云南大理西北部的小村庄——新华村,成就了千年的银饰品手工艺之路。小锤敲敲打打中,一件件宝贵的绝世珍品竟被呈现到了布达拉宫的佛前。有谁能料到,受万人景仰的神圣佛相、神秘佛宝,竟然出自一个个凡俗的匠人之手?他们甚至不太懂得佛理,只是挑着生活沉甸甸的担子,一代又一代,经意不经意地摹写着生活的禅意。由此,这座地处汉藏文化交汇地的古老村庄,最终被藏密的气息浸染。细细心声,寄予佛器;小村的步伐,伴随着宝器,缓缓前行。
小锤敲过一千年
彩云之南,凤凰山下,黑龙潭畔,高原水乡。
素洁海菜花的芬芳里,白族田埂调的余韵中,青青杨柳依依,少女笑靥甜美。阳光闪耀着碎银子的白亮光泽,纷纷扬扬落满新华村石头铺就的小路。
小路弯弯曲曲,那富于诗意的弧度命定地象征着一个小小村落的千年历程。一千年,说出口轻轻三个字,掂在掌心里沉甸甸有如泰山;一千年,是瞬间,也是沧海桑田——历史长河中是弹指一挥间,小村庄的步伐即是万水千山,回首沧海桑田。
千山有云千山在,万水无情万水流。
于历史长河中淘洗漂白,于悠悠岁月里沉淀累积,新华村小锤丁丁当当的敲打声千年依旧,如生花妙笔,让银饰文化灿烂在指尖,灿烂在心头,灿烂在万里之外,灿烂在每一个流光溢彩的季节,灿烂在艺术海洋争奇斗艳的国度。
新华村,旧称石寨村,亦名石寨子,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鹤庆县草海镇,前接平畴,后倚高山,1600亩草海湿地静卧村边。村内龙潭泉水环护,冬有薄霜结冰,夏无酷暑。2009年末,全村共有1157户,5280人。据考证,新华村从唐南诏国时期就有人从事金、银、铜器手工加工工艺,至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云南自明代以来,随着汉文化的深入传播和普及,民族文化在吸收汉族先进文化过程中,很多自身的东西包括银饰文化在主流文化冲击下已悄然消失,而边疆的少数民族,一些像新华村这样偏僻的角落,反而把它长久地保留了下来,印证了“礼失而求诸野”这句古话。
挑子,对于新华村来说,是一张永远定格的黑白照片,从历史深处走来,一头挑着古老的银饰文化,另一头满载新华村灿烂的明天。也许,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挑着挑子,挑着生活的新华匠人,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挑子的另一头,会是充满佛性的珍宝,会是沉甸甸的“水乡银都”的美誉。
谁能料到呢?很多年以前,那个在双肩磨出厚厚老茧的匠人,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从鹤庆这个茶马古道上的驿站出发,走出云南,到西藏、贵州、四川、广西、广东、新疆、甘肃、宁夏、青海,甚至缅甸、泰国、越南、老挝……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他们走一路、干一路,哪里有活做,就在哪里落脚,只要有活做,他们可以随地放置风箱,在风箱旁挖一个小坑,就地砌成一个小火炉,用来熔炼铜、铁乃至金银材料,以便加工成各种用具、首饰和其它饰物。这些匠人当地人称他们为“小炉匠”,外省则称他们为“漾川银匠”。
正是在这样不被觉醒却处处存在的艺术氛围里,在祖辈父辈背负生活的艰难漂泊中,寸光伟等一代新的艺人成长起来了。他们饱受阿老(白族称谓,爷爷)、阿爸技艺的滋养,饱受石寨子这片无私大地的滋养,在一个云清月朗的晚上,祖宗家堂跟前,庄严地接过神圣的小锤,接过养家糊口的生活重担,开始了银器制作道路上的全新征程。
拉萨的阳光照进小锤
要去拉萨了。
新华村的匠人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和拉萨扯上或多或少的关系——要么路过拉萨,要么在拉萨生活过,要么产品销往拉萨;二是带着手艺去过很多地方,遭遇过很多不一样的人和事。1994年,十七岁的寸光伟和身边的很多匠人一样,走上了前往拉萨的路。此时寸光伟的大哥寸建伟、二哥寸树伟和三哥寸雄伟及家人已在拉萨打拼多年并有占有了一定的市场。
在此之前,作为寸家第六代传人之一的寸光伟已经撑握银器手工制作的整个工艺并充分实践过各个环节,成为村里小有名气的“师傅级”艺人了。说起第一次拿起小锤,可以追溯到记事的时候,手会抓东西就抓着小木锤玩;十岁左右,放学回家功课之余也是拎起小铁锤学着父兄的样子敲敲打打,做一些简单的器皿和瓶花雕刻;十三四岁小学毕业,已经在父兄的耳濡目染之下基本明了银器加工的基本工序。后来家人看他实在无心念书,又对银器加工情有独钟,还颇有悟性,就在初二的时候同意他退学,专门学艺。
确切地说,寸光伟的手艺还是和大哥学的。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到他学艺的时候,父亲寸尚君年事已高,长子如父,寸建伟在回新华村的间隙,手把手地幼弟手艺,更有心安排他随同乡往个旧做了一年的手艺作为积累之后,才于1994年前往拉萨。
是坐班车去的,先往下关,再到昆明,然后是城都、西宁、格尔木,最后才到拉萨。连续坐了六七天的样子,只觉得天越来越蓝,云越来越白,阳光越来越纯净,人越来越少,脚——越来越肿。但是令寸建伟最感慨的是拉萨确确实实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是一个真正的艺术殿堂,到处都是寺庙,到处都是佛相,到处都是朝圣者,到处都是工艺品,处处彰显艺术的魅力,让他目不暇接,惊叹不已。如果说在过去的很多年,他做手艺凭的是想象,那么在拉萨,置身神奇的艺术宫殿,在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寺庙、一尊尊雄伟庄严的佛相、一件件巧夺天工的佛宝以及纯朴浓郁的民俗民风感召、影响、浸染、滋养下,寸建伟的手工技艺犹如逢春的笋芽,在艺术雨露的淋沐下,拔节疯长。
在寸光伟的艺人生涯中,最难忘的是在拉萨市八角街东孜苏路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和三位哥哥一起做手艺,晚上十一二点收工后,对绘画突然抱有强烈兴趣的他摊天画纸,开始一遍遍描摹藏民送来的样品以及花样,一边描一边学,直到凌晨两三点钟。虽然很辛苦,但那种每天都有进步的快乐,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在拉萨最深的感触还有孤独,语言不通,大多数时候只能靠手势;除了三位哥哥,有事情没有商量的人,更没有依靠。寸光伟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如果老家能有一个办事处什么的在拉萨就好了。还有一个感触就是白天特别长,有时候往老家新华村打电话,那边说这么晚还打电话,我们已经睡了。寸光伟就会对着电话线发呆:拉萨天还没黑呢!也就在这时,寸光伟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拉萨这个“日光城”,以至于后来在和人说起拉萨的时候,说的是“回拉萨”,而不是“去拉萨”。
是的,回拉萨。1997年,寸光伟回新华村结婚后,带着新婚媳妇一起“回拉萨”。说起寸光伟的婚姻,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在新华村,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的婚姻仍然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寸光伟的媳妇洪芝香原来早在三年前,初三刚毕业回家后半年,就被父母许给村里的一个后生,并举行了订婚仪式。洪芝香为此事愁肠百结,总觉得那个后生太娃娃气,直到她遇到从拉萨回来的寸光伟,被他的成熟老练和精湛的手艺深深打动,两人又是初中时的老同学,一拍即燃起爱情火花。只是洪芝香已订婚,怎么办呢?
根据新华村一带的白族风俗,这种情况下可以“逃婚”。于是1997年农历二月初六,寸光伟带着洪芝香“逃”到下关。当然,逃婚之前,已经和奶奶、父母商量好。记得他和奶奶说:“奶奶,我要把王芝香‘哄’来做媳妇,好不好?”奶奶很高兴地说:“芝香是个好姑娘,这两天日子不好,初七正是好日子,你要‘哄’就初七吧。”
第二天即初八早上,寸光伟的家人按风俗请了一位德高望众的亲戚到王芝香家,和她的父母说:“你家的姑娘被我家儿子哄出去了,我们两家商量着给他们办婚事吧?”王家一看生米煮成熟饭,只好请先生择定三月初七日,并高高兴兴地为二人准备婚礼。当然,之前订婚的礼金和东西是要退还男方的。
“东西折成钱,与礼金一共2000元左右,当然是他买单了!”王芝香指指寸光伟,笑呵呵地告诉记者。虽然时过多年,脸上仍然洋溢着那一和心爱的人出走的幸福和一丝羞涩。
婚后,寸光伟带着妻子幸福地“回到”拉萨,把美丽的爱情带回佛的身边。当然,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俩一起乘坐从成都往拉萨的飞机,90分钟就到了。
从此,寸光伟更加努力地不断学习、探索、捉摸和实践银制手工艺品的制作,把身边的一件件佛宝制作精髓融汇到自己的手工技艺中,同时根据市场需要和三位哥哥一起打制了一大批佛事用品。
在寸光伟的记忆中,拉萨的阳光给他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拉萨的阳光特别清澈特别纯净特别灿烂,夏天出门白花花的阳光曛得人眼睛直淌眼泪——那也是感动的泪水。所以当寸光伟一次次走在布达拉宫下,走在外地人远比本地人多的热闹八角街,总是拒绝戴太阳镜,而是任细雨一样倾泄的阳光浸透到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甚至有时候,他竟有种想要在阳光下奔跑的冲动,任幸福的泪水在脸上尽情流淌。
拉萨的阳光照进小锤,瞬间照亮一个普通匠人的艺术和生命。
一灯一世界
自从有了黑暗,世界上就有了灯。灯是人类与大自然斗争过程中的胜举之一,于是有了黑与白,暗与明,甚至象征邪恶与正义的对比、斗争,以及斗争中的矛盾火花之美。灯是智慧,是精神,是灵魂,是希望,是皈依,是深深的禅意。
佛前的灯,酥油灯,一盏莹莹跃动的温暖,静静守候的美丽。佛经说:点酥油灯可以将世间变为火把,使火的慧光永不受阻,肉眼变得极为清亮,懂明善与非善之法,排除障视和愚昧之黑暗,获得智慧之心,使世间永不迷茫于黑暗,转生高界,脱离悲悯。我们有理由相信,任何一盏酥油灯都是有生老病死的,每一盏酥油灯都曾经照亮或者正在照亮并且还要继续照亮人们的心性,灵慧。那每一盏灯的世界,其实是不同人对灯的解读、寄托、向往和景仰。如果说心中有佛的人在酥油灯中读出佛理,心中迷惑的人视酥油灯为智慧,一心向佛的人当酥油灯为灵魂,那么在寸光伟的世界里,酥油灯就是支撑寸家这个家庭的基础,是这一大家子的衣食父母,依靠它,上要敬养奶奶父母,下要抚育儿子侄辈,除了努力做好它,别无选择。
1999年,随着寸光伟长子寸国相的出生,加之兄弟三人都在西藏,姐姐又嫁到别家有自己的家庭,新华村年迈的父母无人照看,家事无人料理,几个侄子侄女都到了读书的年龄,寸光伟和三个哥哥商议,必须抽一个回老家新华村,而那个人,就是寸光伟。有人也曾开玩笑说:百姓护幺儿,看来是护对了,也只有寸光伟这个幺儿,舍得放弃自己红火的事业,放下心爱的拉萨,在这个骨节眼上回到老家支撑门面,应付一概事务。
也就在这个时候,寸光伟基本确定了自己专门制作酥油灯的路子,回村创建了“原始工艺坊”,并渐渐做出名气来。藏区很多需要酥油灯的,都知道找寸光伟订做;村里接了酥油灯活计的,大多也都交给寸光伟打制。由于经历了儿时银器加工基本技艺的学习,到个旧的经验,以及在拉萨佛脚下五年的艺术熏陶,加上不断的刻苦努力,用心探索,寸光伟打制的酥油灯越来越精致美观,越来越富于文化内含,如今三十出头的他已经是制作酥油灯名副其实的老手和行家了。
说起酥油灯的构造、分类和打制,寸光伟如数家珍:每盏酥油灯都由灯碗、葫芦和底座组成。灯碗分平碗和装饰碗,底座有平座的,也有镶有“边玛”等饰物的。按种类来划分,酥油灯有飘带灯、平底灯、平花灯和光滑灯等10多种。打制时,首先要根据灯的大小下料,接着火工做出大样、雕刻花纹、校正、剪平、安装焊接、抛光,最后安装整体。酥油灯因大小之分而制作时间大有差别:最大的三个月左右才能做成一对;最小的一天可做到20对左右。“做好一盏酥油灯的关键在于下料适量,比例协调,雕刻精细,安装端正,泡光认真。总之无外乎‘用心’二字。”寸光伟总结说。
整个打制过程所用的工具就颇为复杂了,光锤子就近20把:木头锤和铁锤。其中铁锤又有挖锤、手锤、二火锤、雕锤,每把又各有大小不同的型号。錾子30余把,分平花錾、凸花錾、压花錾,不太会雕的需60至70把才能完成相关雕饰。其它工具还有圆规、尺子、炉子、鼓风机、下料剪、剟针、铁马、木墩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名叫“平针头”的工具,以木头为座,上面安装着一个正方形的铁头,过去,这“平针头”可是小炉匠的吃饭家伙,专门用来拉丝,拉出金片皮、银片皮、铜片皮和锑片皮。如今,虽然有专门拉片皮的工具,但平针头作为祖传的用具,每一个加工户都要做一个埋放在作坊里,用来训示儿孙,过年时还要贴红符以示平安,过往客人不能随意触摸,更不能坐上去,否则就是对祖先和神灵不敬。
十多年来,寸家伟带出100名以上打制酥油灯的徒弟,在他的家族中从事银饰品加工、销售的人员计20余人。他的作坊最多时人数近20人,平时也有7、8人,打制的酥油灯大大小小超过5000盏。最大的高达1.2米,直径75厘米;最小的高只有10厘米;最贵的售卖过13万元一对。
在制作中,寸光伟越来越觉得,酥油灯是有生命的事物,一盏一盏在他和徒弟们掌心布满手茧的小锤敲打下,由一块块普通的白银、红铜,一天天蕴育、制作而成,最终获得生命,每一盏都流光溢彩,每一盏都在默默地和他们交流,诉说,或者倾听。而他们,也将那一天的喜怒哀乐、阴晴雨雪和悠悠岁月前进的步子打制进灯里。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灯一世界。每一盏酥油灯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盏小锤敲打出来的精致里,都溶入那个艺人那一刻的心情,还有那一天岁月悄悄流逝的痕迹。这也再次印证了新华村这个千年白族村寨手工艺品的精髓:这里没有批量生产,没有现代工业的快速复制,每一件制品都描摹着一个古老村庄从历史深处走来,又悠悠前行的步态,每一件制品都携带着凤凰山下那个白族村庄的古老文化气息。
在新华村,像寸光伟这样从事佛事用具的加工户有10户左右,所打制的佛事用品还有佛相、佛头、铜宝顶、转经筒,各式法号、净水碗、净水壶、佛箱、喇嘛寺屋顶铜饰品等。除了佛事用品,新华村还加工制作各类餐具、酒具、首饰、装饰品等10多类1000个品种的银饰品,所生产的九龙系列手工艺品包括九龙喷雾火锅、九龙壶酒具、九龙泼水桶、九龙奖杯等;藏区生活用品有敬酒壶、敬酒碗、青稞盒、银包木碗和藏刀;传统民族饰品、饰物类有各式手镯、百家锁、戒指、耳环、三须和银腰带;装饰工艺品及生活用品有龙凤工艺装饰品、十八般兵器、布达拉宫(浮雕)和名片盒等,蜚声海内外,远销美国、日本、印度、缅甸、泰国、尼泊尔等国家和西藏、新疆、青海、甘肃、宁夏、广东、上海、北京等国内省市。
目前,新华村已形成“一村一业、一户一品”和“家家有手艺、户户是工厂”的生产格局,并涌现出寸发标、董中豪、母炳林、洪钰昌等一批“工艺美术大师”。全村从事民族工艺品加工的有1332人,占总劳力的51%,还有834名艺人在外做活。同时以新华村为龙头,以银制品为主的铜、铁手工艺品和生活用具的加工和销售也辐射到周边村社,据统计,鹤庆县全县共有加工户5200多户,家庭从业人员12000多人,年加工手工艺品800多万件,产品销售收入近10亿元。在这样的氛围中,新华村也从一个滇西北并不起眼的村落一跃而成为“中国民间艺术之乡”和“中国民俗文化村”。
流淌在指间的佛性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寸光伟和新华村很多制作佛器的人一样,很少去想佛是什么,也不懂得深奥的佛理。
除了明确知道2003年有几对纯银酥油灯被供奉在大召寺,寸光伟并不知道自己打制的酥油灯的去向。也许在西藏某个寺庙某户藏民家里点燃的酥油灯中,就有原始银艺坊的作品?更为有趣的是,有些佛事用品寸光伟甚至叫不出名字,只要有样品,有图纸,有需求,他们就能照样子打制出来,让客户满意而归。
也许什么是佛,佛理如何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件件工艺精湛的佛宝随着时光的流逝诞生了,并一次次供到佛的面前,一次次被信徒虔诚祀拜。寸光伟并不多想什么,只是带着徒弟和家人,带着长子国相和双胞胎儿子相羽、相翼,用心创作,用心生活,团结兄长,亲睦邻里,一丝不苟地事奉父母,细致入微地关爱子侄。让人感动的是寸光伟的两个侄子,即大哥寸建伟的一双儿女,从上学起一直在叔叔家吃住,直到十年后上大学,远在西藏的寸建伟没有更多地管过顾过。有一年春节寸建伟夫妇回鹤,周末烧好饭叫儿女起床吃,儿女说平时上学辛苦,想再睡一下,要母亲炖在灶上呆会儿起来吃。母亲不答应,儿女就抢着说:以前婶婶就是这样给我们炖下的……可见寸光伟一家对子侄的关爱程度!
说到受佛教的影响,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的寸光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只要是生命,存在就自有道理。所以即使是一只苍蝇,影响你时赶跑就是了,不必把它拍死。各物有各物的生活,又何必互相干扰呢?现在提倡的保护环境,保护动物,其实也应该是佛理的体现吧。”
看似简单的道理,细想却也大含深意。而在新华村,受藏区佛教的影响,120余名老斋太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拜会,念经,吃素,每天早上两人一组轮流到玉皇阁、古戏台烧香、上供、拜祀。每逢竖新房、安龙奠土和安葬,都要集会念经,念的多是《玉皇经》、《木鱼经》、《唐僧经》、《雪山经》、《出门经》、《五谷经》、《报恩经》、《火把经》、《地母经》和《火把经》等,不一而足。除此之外,一些老年人每天都要在村内的古戏台上弹奏洞经音乐。可以说佛事活动惯穿到新华村人们平常生活的各个细节。
2010年12月11日,记者因采访需要又一次深入新华村的第三天,清晨,登临村子背后的凤凰山,静立玉皇阁前。太阳初升,只见青山脉脉,潭水幽幽,静影沉碧,屋舍俨然,田畴平阔,雾霭渺渺,炊烟腾腾,正为如画山水如诗村落感动,回首忽见照壁上写着一副对联:
金星映海,千般造化,此地风景独好;
红日东升,万丈光芒,江山如此多娇。
想必定是前人登临此地时的发心之作,不由想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文化,新华村,这个缔造佛宝的村庄,或者正是集此地钟灵毓秀之精华,采一方天地六合之灵性,以生活为艺术,化凡俗为雅致,让佛性流淌在指尖,流淌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难怪佛陀有言:四十八愿渡众生,不渡无缘渡有情。又有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说:不是佛祖渡化了众生,而是众生渡化了佛祖。
写到这里,突然想到当年并不识字的火头僧慧能以一首“菩提本无数,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胜过潜心修学的神秀和尚“僧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畿子的事,更深深地让人感到,也许当一个人执着于佛性佛理的时候,正背离了佛的本意。
佛本自然,所谓“不取于相,如如不动”,当你远离执着,心无挂碍,远离颠倒梦想,以一种质朴、简洁的方式生活,像寸光伟他们一样,默默地做着该做的事,关爱应该关爱的人,用自己生命的光和热照亮哪怕巴掌大的一小方空间,给人光明,予人温暖,更让一件件佛器不经意间成就别人的佛愿,那一颗凡俗之心,凡俗之举,或者亦能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吧?
(注:此文原载于《中华遗产》2011第1期,谢绝转载)
来源 大理旅游网 文/图 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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