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扬凝 发表于 2014-1-11 22:31:46

哭泣的兰草--关注野生兰资源

父亲一生钟情于兰草,记得小时候,我曾陪父亲去采兰。 我们荷锄进入一座幽谷,那里有一道大瀑布,从几十丈的山崖倾泻而下,远远就听到轰隆隆的水声,水沫飞扬弥漫着整个天空,阳光在上面浮着,晕出五颜六色的虚幻。我们沿着谷底潭边走,一会便看见有许多野生兰草,尺来高,开着飘渺梦幻般的兰花,像就地铺了一层寒烟,香气清冽,气浪一冲,站在山谷的任何地方都可闻到。 我兴奋极了,从未见到过这么多清妙神奇的兰草,举手就锄,恨不得一下子把它们刨回家种在大菜园里。父亲赶紧制止我,说道:“兰是空谷幽物,得的是天地自然的原气,长的是山野水畔的情趣,这里的兰和潭而居,所以香气才特别清纯。我们不能见兰就挖,掘光刨尽。你长大做人也一样,要懂得爱惜取舍,才能对社会有用。现在我们就采它三两株吧,让它们继续繁衍下去,人们来到这里都可享受到它的清香。” 日子匆匆而过,我继承了父亲爱兰的癖性,也谨记了老父的教诲,二十几年来,一直未敢忘却过。 然而,自上世纪80年代末,野生兰草陷入了灭绝之灾。盲目的村民,由于不懂兰,一味受利益驱使,采取地毯式的搜索,见兰就挖,连实生苗也不放过,留下了满山疮痍;贪婪的兰贩,成吨廉价收购,从中选取少量稀有品种后,将大量兰草废弃于山沟野外垃圾堆里呻吟。今年返乡探望老父,刚到村头就见一村民挑着十几斤四季兰实生苗,准备到马路边倒掉,我走近一看触目惊心:只见植株焦尖腐根,黑斑累累,一丛丛,一株株,萎靡不振,奄奄一息!兰草在蒌里无声抽泣,更像做临死前的祷告…… 见着父亲,谈到刚才所见,老父痛心得长吁短叹,道:“还记得你小时去过的山谷吗?那里成片的兰草全被掘光了,我们这里的野生兰已濒于香消种灭了,所谓的四季兰之乡如今只剩下虚名罢了!” 哀伤的消息还潮水般从书刊报纸、荧屏上传来—— 云南“三江并流”丰富的兰花资源,甚称举国无双,但自上世纪80年代到今,已历经三轮大劫难:怒江一带盛产美丽的蝴蝶兰,在80年代初,在暴利驱动下,人们甘冒生命危险,爬上横卧于怒江惊涛骇浪上方的树干之上,或腰系长绳,攀援在百丈悬崖峭壁上去采蝴蝶兰。短短几年野生蝴蝶兰就灭绝了;第二轮80年代末至1993年,莲瓣兰遭到了空前的浩劫,野生莲瓣兰资源破坏殆尽;第三次厄运90年代至今,莲瓣兰已是凤毛麟角,豆瓣兰也在劫难逃。黄河以南湖北浙江四川两广等省亦频频告急,对野生兰区实行了四光政策:“刨金”的手见到好花“扯光”,见到好苗“拔光”,见到成苗“挖光”,最后见到幼苗实生苗“刨光”,造成了“原是千山兰花岭,如今不见香草影”的惨淡景况。 兰草悲凉哀泣之时,利欲熏心滥挖获利者窃喜之际!神州,你还有多少顷森林,才够应付因贪婪而疯狂的“刨金手”? 美丽的兰草哎,你曾从那迷蒙的天宇飘来,播在广阔的大地,为山川洒下五彩奇花,你的衣裙带起南风,芬芳了山川的荒郊,你快活地在山涧撩拨着石壁下潺潺的流水,你的激情奔流变异出梅、荷、水仙、牡丹、菊花、绣球、蝴蝶等瓣形,你的襟怀荡出人们多少的希望与收获!古今多少名人志士,把灵魂写进你的花魅里,你从屈原的诗句里走出来:“浴兰汤兮沐芳,仞秋兰以为佩”,你从孔子的骨气中走来:“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琐”,“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你还从近代张学良、朱德、董必武等伟人的气节中迎来,你是高洁、典雅、淡泊、傲骨的象征,你灿烂的兰文化是国人的骄傲。然而,你已被上世纪联合国列为珍稀濒危的物种,悲哉!你的野生资源将灭绝,意味着国兰的彻底灭种,源源流长的国兰文化的断流,我们的子孙后代,将只有在生物教本上了解到神州大地上曾有过兰科植物。 谁来向大自然交代?谁来向我们的子孙交代?谁来对历史负责? 人呐,兰草正以流泪的悲壮看你们至干涸,森林正以鲜活的木耳听你们至钙化,请看吧,钻天杨正以向上的挺拔,启发人要活得正直;雁阵正把“人”字横贯长空,启迪人要活得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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