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在纸上铺满烈火
为你在纸上铺满烈火---《情劫》无论是什么故事,我们似乎都相信眼见为实。阅读的乐趣也由此而来,从全知全能视角旁观而去,别人的喜怒哀乐就可以这么纤毫毕现。书中的人物蝇营狗苟,看的人似乎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皮里阳秋:这是对的,这是错的,这是爱情……可是情况果真如此吗?
《情劫》(《DAMAGE》)问世的时候,英国政坛的确发生了几起高层的性丑闻时间,作者约瑟芬·哈特借风使船,用了一个高官婚外恋还是乱伦的劲爆外壳。于是看完之后不免就会让人想到最直接的三个问题:男的是否活该;女的是否合理;他们之间的是否算是爱情。所有的真相都铺在看客的面前,人人都是法官。
先来说这个“我”。作者甚至都懒得给这个慵懒的英国男子一个名字,我们随着这个多少有些模糊的男人读书创业,娶妻生子。似乎在故事的开头就看到他完成了人生的所有任务,而且正向一个更为完善的方向独行:即将真正步入政界上层,儿子也将告别荒唐的过往而带回自己的结婚对象。妻子依然美丽,含苞欲放的女儿也开始有了心仪的伙伴。他回想自己父亲不断告诫他的人生箴言:人生的问题概而言之就是“意志力”这回事。他在一切按部就班之余,多少还会苦笑。他浩叹:如果在这一刻死去,他的人生堪称完美。
但这个世界的名字就叫做娑婆世界,所以怎么会有这种慈悲。
相对于“我”而言,安娜简直就像天使一样闯入本来像死水一样平静的生活,不幸的是这个天使是堕天使。她拥有美丽的肉体和丰厚的遗产,因此她可以不去考虑各种具体琐碎的生活技术细节。安娜似乎一直在寻找疗伤的办法,孰不知她既然暂时无需为生活所累,也就失去了一个最有效的痊愈机会。痊愈从来不会是旧伤合拢,只是新伤过多而导致麻木坏死。她不屑用普通人的办法去让自己习惯,于是她开始自己变成一个伤口择人而噬,这一次,她准备一箭双雕。
在安娜和我相逢之初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遭受过创伤的人是危险的。幸存使他们成为危险的人。因为他们没有恻隐之心。他们知道既然自己活得下来,别人也能幸存”。这是一句预言,预言从来其实都只是说着昨日的事情,因为太阳底下一直发生的事情都是昨日已经发生过的,没有丝毫变化。预言都是无法令人相信的,就如卡桑德拉受到的那个著名诅咒:她可以看见一切,但必然不为人所相信。
安娜就像一个拿着刀的小孩,她自动递出了刀柄,她唯一错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在很多时候刀都是两头都是刀刃。
“我”和“我的儿子”都爱上了这个女人,而“我”和安娜的爱由于更加畸形使得身处其间的男女更为颠倒。如果说弹指红颜老,刹那芳华。原因其实是因为每一个刹那都像命运的终点,每一个刹那都争先恐后地一起燃烧。那芬芳的气味并不是因为欢乐多么强烈,只是因为燃烧的是正在被透支的痛苦。当“我”和安娜在一次次足以焚毁天堂的肉欲中痴缠,天堂终于变成了地狱,仅仅是因为天堂里竟然还有了别人。
安娜身边多了彼得,而“我”的身边是一直都在的妻子和正准备和安娜结婚的儿子马丁。
“我”和安娜最初是相逢在一个非常嘈杂的聚会里,但是“我”一如既往地安逸于自己的孤独。直到这份孤独被那个不知道何处而来的女子打破,她看到了别人熟视无睹的东西,在“我”的世界里突然真的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不是我由于习俗不得不选择的,她似乎是自投罗网,当然被狂喜俘虏的我从未想过她也许就是罗网本事。
人自从诞生之时就面临各种拣选,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先一步去选择别人。“我”选择安娜是因为她的肉体可以榨干我所有对生命的信任,甚至包括我从未知道自己一直拥有过的;安娜牢牢地攫取着“我”的原因是这次她可以一次性拥有正常和不正常的爱,无须转机;所以“我”希望阻止安娜和马丁婚姻的企图是徒劳的,安娜选择马丁的理由更是因为唯有马丁真正做到了只需要拥有一部分的她已经足够。
快乐是足以使人疯狂的,但真正令人疯狂的是快乐里酿出的苦痛。就像情欲往往源于病入膏肓的疲惫,而如释重负的原因从来都是灾难真正降临。
“我”一次次倾囊而出准备大输一场,可是生活微笑地一次次让“我”赢下去;安娜一次次走到只有我们存在的屋子里,就如安娜一次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变身为“我”不得不视之为陌生人的你。
“我”是如此黯淡。但被情欲烤得像圣诞树那样暴露于世人面前,这就是孤独爆炸后的现场,这就是“我”知道不得不和与安娜躲不开的道左相逢。
当故事逐渐趋于尾声,一切都化作了陌生,无论是“我”之前多么习惯的正常生活,无论是“我”曾经为之销魂蚀骨的意外,甚至在生活的肌体上一切都开始显得正在康复,痊愈和重生。只有身处其间的“我”知道自己将一直忍受下去,忍受这份记忆如强酸一般烧灼侵蚀“我”身后的所有年月,所有流淌的时光都是帮凶,这种惩罚将直至生命结束为止。
是爱情吗?是不是都是“我”亲手为你在纸上铺满的烈火。(《情劫》书评/本来老六)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