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义与无意义
我的梦魇又回来找我了。这是一个少年关于死亡的梦魇,没有神,没有佛,那么死亡就像是电脑被拔了电源,当你闭上眼睛以后,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青春期少年会想到死亡,但这个梦一直跟随我多年,甚至担心睡觉时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再后来,或许人的精力就这么被读书、高考、游戏、恋爱分散,你也不在乎死亡了。而直到最近,与老婆坐大巴从香港回来,看见那一片都是福利院的房子,老婆说,我们以后了是不是也会在养老院过完自己的一生。我想象着自己邋遢地坐在轮椅上,口水不停地往下流,但比这最可怕的是,我再也不能回应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对我毫无意义。少年时对死亡的恐惧又回到我的身上,惊得我一身冷汗。这一天,我和老婆去香港买结婚对戒。当我边看《九种忧伤》时,我又想起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阿乙写的关于杀时间的故事。那个故事讲一个人起初很担心死亡,认为人就只有这么短暂的一生,然后发现拿年份乘以360、乘以60、再乘以60,这个时间是多么的漫长,于是人的一生就在“杀时间”。我想,不管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在“杀时间”,其实都在讲述着人们对于人生的意义与无意义的思考。只不过,有时候它们以一种荒诞的形式出现,让我们手足无措。
《九种忧伤》里有一个故事讲的是寻人和“造”人的故事。一个人给自己生造了一个朋友,是不是地写一封信给这个朋友,而另一个人为了让这些信找到主人,想方设法地找不存在的这个人。这个故事很像《等待戈多》,充满了无意义,但又诉说着人世的乏味,与人们追求意义的理想。在鲁敏的描述中,少不了这些夸张的人物,但你又觉得他们代表着你内心的冲动,你想融入这个社会,又觉得你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就像变成赛鸽的老头,他唯唯诺诺,他看不起老婆为了养生的痴迷,但又献媚似的听从她的吩咐,甚至去问养鸽子的人有没有鸽子卖,然而最终他把自己变成了赛鸽,不再纠结于保养这副皮囊。还有《死迷藏》里面的杀人犯,他本来只是想稳妥地安排一切,却最终发现生命本来的无常。
当然,我对于鲁敏描述的主人公总是缺乏认同感,正如你知道模特在T台上过分的展示细节,到了现实中那些元素可能只是打散了穿在不同的衣服上。我似乎能看到他们身上的我,但我终究知道我不是他们。反而,我更习惯鲁敏对于现实的描述,庸常的生活,庸常的人物,你就像看着镜子里的生活,你懂得,但挣脱不了。而鲁敏的文字,有时候会有种说不出的爽利。比如我现在还记得这样一句:生活就像是糟糕的自助餐,什么都没有胃口,但你就只有这些。(《九种忧伤》书评/我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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