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八缺一 ---《九种忧伤》,无以言说的都市与人
总是会有这样一个晚上,楼下的美容院播放的过时并且恼人的歌曲和节奏停下来,跳着疯狂并且机械和神经动作的服务生已经散去,老街的十字路口,胡乱穿过马路的行人与单车都变得稀少,红绿灯按着原先的切点变换颜色,一片城安静下来,而灯光点亮在每一个单元和旧巷,变成一种私密的时光。总是会有这样一种痛觉,游走在肋骨里,第六或者第七肋,腋中线水平,甚至是胸骨角;触碰不到,说不出的憋闷,而当你对你信任的什么人说起,又被忽略成为一种自感的症状,渐渐地,不再提起,而时不时出现在身上的时候,成为了被无形的手掀起的气浪,冲击我们的逆鳞,蛰扰着我们的神经,提醒着我们隐隐作痛的伤。
后来,在八缺一的故事里,我们听说了我们的疼。
它是一场顽固的拒绝虚假和被更改的欲望——无论是食欲还是情欲——的抵抗,试图离开一场绝望的吞噬掉灵魂的饭局,在《不食》的挣扎里面,最终用一具躯壳,去解决了他人试图同化的冀求;把灵魂还给自己吧,我们渴望自然的自己。
它是一次薛定谔赌局,当我们被那么多不确定的死亡围绕,当生活本身的不可控的随机变成了我们的彷徨,当我们逃避或者“视死如归”,在告别时刻来临之前,我们疯狂地做自己或者忘记了自己;当我们与死神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那么,为什么不看看生活呢,在“向死而生”的偏执与遗忘里,也许就没有了自己。
它是一个被投递出去的朋友:灵魂的碎片寄托在信纸上,老街旧巷,一切被拆除掉的记忆,就像是我们被拆除掉的童年和理想;“近乡情更怯”,原以为我们会想要找到那个过去的带上鲜活气息的自己,而有一天那个原来的我被他人珍视、寻找、记挂,我们却不再想要知道那个人——也许我们放弃掉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如同拆迁队一样残忍,而变成了这个城市里面,面目模糊的行尸走肉;寻找灵魂的工作呢,也终究在精神世界的隐退中,再也不会出现了。
带着错号的信鸽飞过回来了,渴望自由的灵魂纵身跳离了繁琐的社会身份;信息爆炸的苦闷与文字拓展地太过庞杂反而渺小的精神世界不再成长了,于是,焦虑消失了,定格在有限的阳台,一页页,腐朽掉我们的家园;用笔规划的地图上的城池没有了后来的土壤,织梦者的拓荒成为了可笑的年少不经意,叹息着,被丢弃或者毁灭;没有缺点的好好先生,在隐藏的内在里面,爆炸成为一个可笑的影子,然后,孤独者继续孤独,因为城市变得更大,而没有互补的灵魂,能够温暖这场春雪;而被纠葛和隐隐预兆的命运呢,在一次次惧怕和等待中,错过了爱的过程,再也没有了幸福的可能……
这是我们的城市与我们,那么地相似,像是早已写好的代码,就缺随机地选择,安排进我们的躯壳里面,那么多弥补不了的BUG,在尚未有病毒触碰的岁月里面,茫然地雷同地行走着,填补着一个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位置,做着大多数麻木不仁的事情:工作、生活、家庭、爱情,在按部就班甚至被格式化的平静里,滴答滴答,漠然等待着最后一刻。
“世俗庸常的失望、难以解释的不满、突如其来的悲怆、暴风雨般的渴望,它不被重视,它申诉无门,它在那里,建构与消解,挣扎或妥协,和解并收纳。”在缺失的故事里,我们贴补不上或者说不知道要贴补上多少无可言说的片段。在绝望的生活里面,鲁敏说了被压扁了人物们的伤口;而在我们的心上,又有多少的难过是无法排遣的第九个故事呢?
总是八缺一,在缺席了的生活里面,留白的是我们隐隐作痛的肋骨,与生俱来,如影随形。而夜晚,城市的灯火熄灭,陷入黑暗的灵魂沉睡抑或辗转反侧,骚动的是某种情怀。
是忧伤吧。九种忧伤。(《九种忧伤》书评/蓝色珊瑚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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