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灯塔,藏有多少秘密
珍妮特.温特森的写作,让人惊喜。各种古灵精怪的比喻应接不暇,一边在心底暗暗思忖着“对的对的,就是这样的”,一边又被温特森构建出的复杂的叙事结构搞晕了脑袋。文字上,易于亲近,有着女性的细腻。结构上,又故意和你拉开距离。忽近忽远的节奏,温特森是个调情高手。
在时间中,只有被照亮的时刻,其余都是黑暗。
但是这短暂的光明,足以抵挡住好一阵子的平平凡凡庸庸碌碌。
是谁带给你生命中的光明,那个人就是灯塔般的存在呢。
书中的守塔人皮欧,就是西尔弗的那座灯塔。当母亲去世,成为孤儿的西尔弗孤单的弱小的让人心疼。于是一个十岁的小孩想到说,十年前我穿越空间,找到她(妈妈)身体里的通道,来到了这个世界。现在她(妈妈)穿越自己的空间,而我却无法撒跟随。
这么生死相关的课题,一定是作者的思考强加到小孩的口气上去的。不过小成熟的口气,也怪可爱的。
幸好小西尔弗并没有在品奇小姐家常住下来,而是被皮欧带走了,连同她的小狗-狗狗金。生活并不富足,也没能提供良好学习教育环境的守塔老人,却用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带领西尔弗走出黑暗。
因此,西尔弗和皮欧的讲故事是本书的主线,而不断穿插在主线中的皮欧讲的故事是另一条平行线。这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就像世界上大多数故事一样,没有结局-一直如此,但故事会穿过结局就持续下去-一直如此。
从不甘于单线叙事的温特森,在叙述这个故事中的故事时,好好的炫技一把。
我决定见招拆招,而不是被之前那几次阅读经历一样被温特森牵着走。
1789年,乔舒亚.达科(达科牧师的父亲)来到小镇走私火枪,发家致富。
1802年,小镇外的所属海域,发生严重海难(在描述这场海难时,温特森说船上的人就像羽毛球那样被抛进海里,像软木塞一样漂着)。
(1811年2月1日,罗伯特.史蒂文森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格灯塔。)
1814年,议会下达命令,增建灯塔。
1828年,灯塔落成,达科牧师出生。
1848年,达科牧师(20岁)遇见一生中至爱莫莉(可惜没能在一起)。
1850年,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日后写作《金银岛》《化身博士》)出生;达科牧师第一次踏上索尔茨小镇,开始在小镇布道。
1851年,达科牧师(23岁),与(不爱的)一位优雅的女人完婚,并在伦敦世博会度蜜月时,偶遇莫莉和莫莉的孩子(其实是达科牧师的)。
1859年,达尔文(50岁),出版了《物种起源》,到索尔茨拜访达科牧师。而此时距离小西尔弗的出生正好还有100年。
1886年,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36岁)第一次会见达科牧师(58岁)
1959年,西尔弗出生。
1969年,西尔弗住进灯塔,听皮欧讲起了达科牧师的爱情故事。同年,阿波罗号登月成功。
说是一个有关达科牧师的故事,不如说是这座灯塔自己的故事。大海永远运动着,而灯塔从不。不会摇摆,不会震动,和船以及海的行为截然不同。牢牢的守住一片海域,守住一个秘密。灯塔本身就是光明与慰藉的象征。
剖析完整个时间脉络,就好像真的拿到了温特森的最初版手稿,明朗清晰。
我们身上总是住着一个自己和一个恶魔,恶魔的那一部分就像未冲洗的负片躺在那儿,黑暗的自我,未被显影,但却存在。达科牧师心底的魔鬼是,在年轻气盛,爱情中还充满了嫉妒的年纪,怀疑了一个深爱的人。因此失去真爱之后的日子一直活在连痛苦都算不上的温吞水中,而过往的感情却不能被时间带走。没有任何事物是能被遗忘,能被丢失的。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记忆系统。
在听完达科牧师的故事后,由于灯塔被政府自动化升级,西尔弗被迫离开灯塔离开皮欧继续独自成长。虽然偷过书,偷过小鸟,甚至被抓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可是西尔弗在皮欧故事的馈赠下,仍然心智饱满,不衡量算计纠缠,成稳的长大了。
阳光强烈的就像一场热恋。自然,是不会去衡量什么的。没有人需要这么多阳光,没有人需要干旱,火山,雨季,龙卷风,但是我们得到了这些,因为我们的世界是这么极尽奢侈的。
我们被各种衡量算计纠缠,而世界则敢于和盘托出。
最终西尔弗遇见了自己的真爱。并时刻记着皮欧的教导“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生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停顿,一切的意义都只有在它发生的那一时刻。不要等,不要在以后讲这个故事”。
胳膊下夹着一袋故事的守塔老人。老人神秘的像水银。冲击在塔基座的飞沫。海上漂流的柳条箱。柳条箱里的秘密。爱。再搭一首陈升「塔里的男孩」。
给岛屿爱好者一个新的借口,因为灯塔的意义。(《守望灯塔》书评/川,小乖不乖)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