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疯子拖下神坛
长久以来,总有数量可观的一批人对疯子满心敬畏,觉得疯子们摆脱了世俗的束缚,恣意徜徉在神圣的领域,因而更加的接近真理。据说艾伦金斯堡就曾为了这样的理由而假意住进精神病院而盼望获得疯子们的“点化”。再比如《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以及《这里是精神病院》这两本书,在我看来这两本书的论调就是典型的“疯子神圣论”。不可否认,确实有很多疯子是我们眼中的天才,比如梵高、维特根斯坦、约翰?纳什甚至贝多芬、莫扎特等等。但是天才与疯子之间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尚不是那么的确定。与其说许多疯子是天才,不如说一些天才是疯子。也就是说,同样的还有一些天才是矮个子,还有一些天才相貌丑陋等等。但是我想没人会把矮子或是丑陋和天才画上等号,进而对矮子或丑人心怀敬畏。我这样说并不是贬低矮子、丑人或是疯子,我只是想说疯子在天才中的出现和其它两种人一样可能只是一个概率的问题,当然这还有待研究。然而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大量的疯子因为自己的“疯”而异常痛苦,完全荒废了自己的人生,还给其周围的亲人和朋友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具体的例子可以参见《被人遗忘的人:中国精神病人生存状况》以及各个网站关于精神病人伤人以及自残的报道,本书对此内容也有描述。
当然由此又引发了另外一个极端,即对疯子的过度贬低,觉得他们不正常,能离他们多远就躲多远,比如我们经常会骂人“神经病!”,又比如和朋友们玩闹经常会说“再闹小心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这种论调或许代表了更大一部分普通百姓对于疯子的认识。
我想说的是,无论是对疯子的神化还是对疯子的贬低,其实都是不适当的。这本书的一个重要意义就在于:它恰恰以一个医者相对客观的角度为我们展示了疯子们更为真实的一个面向,即无论是抑郁症,还是精神分裂症、狂躁症、两级紊乱症其实都是精神病的一种,需要由精神科医生诊治,而精神科同心血管科、儿科、口腔科、脑外科一样是医学分类的一种。不管是采用药物性的治疗,如书中提到的锂盐、异烟酰异丙肼、唔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还是心理性的治疗,如顺势疗法或是精神分析,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治疗手段。有些人可能会认为我这有点科学至上主义,把什么事情都归结为科学,认为一切病理都是可以细致的分析出来并且对应的找到解决措施的。尤其是那些“疯子神圣论”者,在他们看来疯狂只是那些疯子通达真理的过程,是必然的和无解的,甚至对疯子的治疗无异于是对真理和美的戕害。在我看来,不论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理是什么,它都不应以人类自身的痛苦甚至是减亡为代价,只要我们承认生命的意义,那么人类的快乐和存在就应该和这个世界的真理并行不悖。
最后,比起对疯子无知而愚蠢的膜拜,我认为这本书更为重要的意义在于引发我们对于自己国家精神病治疗现状的反观和自省。比如,在本书中提到,一个精神科医生在成为专科医生之前需要七年的普通医科学习,然后再学习五年的精神病学。我们的精神科医生是否也经过这样严格的培训,还是仅仅以心理学滥竽充数?再比如,本书中提到的精神病院,内部都配有一系列科学的治疗措施,而我们的精神病院是否还如《被人遗忘的人:中国精神病人生存状况》中显示的那样,精神病人仅仅用铁门锁住,甚至用皮带绑住,无人照料,瘦骨嶙峋,生存状况差之又差?此外,还有书中提到的法医精神病学,从“审判事”到“审判人”的论述对我们亦有启发。
总而言之,这本书从一个精神病医生的角度,以一个相对理性和客观的立场展现了精神病的内涵,而理性和客观,也正是在我看来任何一个真正的认识所应该有的态度。(《伫立在疯狂里)》书评/动动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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