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是去震惊世界,而是生活在世界上
柳比歇夫的时间统计法是记录下他每天所有时间的安排,工作方面包括两大类,第一类是指与基本科研相关的活动,另一类工作便是囊括不属于直接科研工作的活动。除此之外,用于休息、娱乐,家庭事务等的时间皆有记录。当天计算下第一类工作时间的总数,每月做小结,并做出下个月的计划。年末进行翔实的年度总结,并对来年提出新的计划。每五年对完成的工作进行汇报鉴定,并制定下个五年计划。他的日记数十年一日,将每件事所需时间安排得一丝不苟,计划与实际只有惊人的1%的误差率。这种计算方法乍一看让人很难认同,因为实行起来便直白地面对自己如何浪费了大把时间的现实,这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一开始,我认为他的时间统计法是建立在一个远大目标的基础上,通过适合自己生活节奏的方式,抓住零碎时间,孜孜以求地追寻这一志向。这个方法的长期实行证明他不仅有强大的理智,亦不乏意志力,而这个误差率则显示出他制定计划时很清楚一样工作应该要消耗多久的时间,他又能用多少的时间来完成,这个方法已渗透到他的生活中,如同他的呼吸吐纳一样自然。
然而,正如作者本身指出的,他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虽然正是矛盾构成了一个人的完整形象,但当这一切付诸纸上,当这一切要来塑造一个典型形象时,矛盾变得难以解释,难以理解。其中一点作者提到的,柳比歇夫花费大量时间做一些与他原本研究方向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这与时间统计法的存在目标似乎相悖,这也许可以解释为柳比歇夫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了解其他方面的必要性,也可能是他对知识的追求精神让他不能随便放下引发他兴趣的火花。这一来就成就他涉及范围甚广的著作,不仅有与他研究的中心工作相关的作品,更包括他兴趣延展外所作的努力,前者与后者相比,哪个更具有价值,哪个的影响更大?柳比歇夫显然不能作出这样的判断,我们也无法通过价值的大小评断柳比歇夫为何作出有悖时间统计法的举动。他还有几条守则,其中一条是:我不承担必须完成的任务。他制订的计划不属于必须完成的任务吗?
柳比歇夫一直说自己是个倒霉鬼,也许是因为他未达成立下的目标,然而他同时宣称他的一生是幸福的。他的时间统计法显然不是为了成就而定的框架,它内化成一种生活态度,它让柳比歇夫对争名夺利、物质上的丰裕保持淡然,不拘泥于生活中的不如意和没有意义的争执,然而如果因此说柳比歇夫是个理性至上的人,那又走到另一个极端了。他经历过真正的苦痛,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丧子之痛抑或是坚持真理和追求目标时的冲突,他没有呆在学术的象牙塔里一成不变地做研究,这时他的时间统计法甚至是让他得到慰藉的港湾,在他干巴巴的日记下看不到情绪的涌动,是标尺一般的记录,但他从其中获得的是得以进行创造的基础,从有效率的生活中得到的满足感和积极向上的精神。
这看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作者在开篇就说他揭示的是任何行业任何人都能让生活过得更好的方式,但真有这么简单吗?或者,真的适用每个人吗?首先,柳比歇夫开始就知道他一生的目标,大多数人对此有个清晰的想法吗?虽然他的时间统计法并不以实现为目的,但实行这一方法对此确实有很大裨益。其次,柳比歇夫所追求的是努力就能实现的吗?如果从事实上就不存在呢?如果最后只是证明他的设想是错误的呢?定任何目标都面对这样的可能性,是改弦易辙还是坚守下去?选择哪个才是正确的做法?这种方法同时还需要理智和意志的双重力量,几十年每日专注工作五小时以上绝非易事,更遑论这还未算上非基本工作时间。
看完这本书,我还是有点茫然,让一个人生活得更好的方式是什么?通过计算,更有效地度过每一分钟,并同时找到适合自己步调的生活方式,忠于自己的选择和理想。这是柳比歇夫度过他幸福的一生的方式,生活在世界上。而这绝无法被大多数人使用,其他人有其他人的方式。(《奇特的一生(2013年新版)》书评/店长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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