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背后 发表于 2013-3-5 22:01:27

云龙盐马古道

诺邓盐井(图/杨晓龙)  明朝有“茶马法”,因藏族人嗜茶,但蒙藏地区不产茶却产马,所以明政府特定以茶易马的政策。现在一般人都将“茶马古道”看成驮运茶叶的马帮所走的道路,“茶马古道”这个概念成为茶、马、道三物的组合,在这里只把茶作为交易的商品,它的功能好处不用说了,而“马”与“道”却有特定的含义:限于跟藏区联系的马帮和道路,并且这条古道漫长而险峻,路上风光优美又充满风情,这样,令人遐想的“茶马古道”就作为一种魅力文化现象被挖掘出来了。而古代云龙却是个产盐地区,所以我们把云龙运盐古道称之为“盐马古道”,云龙“五井”运盐古道除了北通丽江、维西,南向保山、临沧以外,还可东到大理、昆明,西到腾冲、缅甸。
千年的历程(图/杨晓龙)  “五井”就是五个盐井。公元前109年,汉武帝派兵征服云南,设郡置县,其中有“比苏县”,有人认为“比苏”为古僰语“有盐的地方”之意,地点即以今云龙县的沘江流域为核心,沘江即“比苏之江”。汉魏六朝数百年间,云南与内地始终若即若离,到史万岁征滇至唐天宝战争之前有一百多年结束了割据局面,但南诏崛起后又与唐王朝分裂,其时有樊绰所编的《蛮书》介绍南诏物产,言及“细诺邓井”的盐,实际就是原来的“比苏”地区所产。《蛮书》是云南的第一部史志,书中提及的地名现在大都消失了,唯有“诺邓”之名至今依旧,故称诺邓为“千年古村”是不会有虚假炒作之嫌的。如果把“比苏”当盐井看,则诺邓的开发应该至少有两千年了。到公元1383年,明政府在诺邓置“五井盐课提举司”,下辖诺邓井、顺荡井、山井、大井和师井这五个盐井,又到明嘉靖时期,再增加石门井、宝丰井、天耳井,共成八大盐井,但习惯上仍称为“五井”。
走在桥上的马帮(图/杨晓龙)  “五井”在古代云南具有相当重要的经济战略地位,原因就是它产盐。唐代吐蕃势力南向扩张就因为看好南诏地区丰富的资源包括“细诺邓井”的盐;明政府派王骥“三征麓川”时特别提高了五井的“盐引”(为使盐商供运军需粮饷而给其发放的购盐券)价;清代嘉庆年间,滇西地区人民曾为五井等地盐的“官销”问题发生过一次震惊朝野的暴动。汉武帝实行盐铁专卖后两千年来盐铁生产销售都直接由中央政府管理,进行“官卖”,但明清以来盐商们非常活跃,朝廷不得不在政策上有所改革。诺邓、顺荡等地盐质甚佳,盐商各争市场,故明代后期出台一项行盐政策:“地方台井之盐,专行大理;五井之盐,专行永昌(即保山)”,定销滇西“八府州县”,至此,保山、腾冲直至缅甸一带的食盐主要由五井地区供应。滇西一带对五井的盐情有独钟,有些地方到儿女婚嫁时一定要用红布包一块诺邓盐作为“彩礼”。在电影《山间铃响马帮来》中,解放初期马帮为边疆人民驮运的盐巴应该就是来自五井地区。
驮过的不止是历史(图/杨晓龙)  其实历史上茶曾经也跟盐一样实行“官卖”,这大概是从唐朝开始的,一直延续至清。无论盐铁茶酒,实行“官卖”就因为它们都是国家重要的税收来源,特别盐又是民生所必不可缺的,所以古代设“盐运使”、“盐茶道”、“提举司”之类职官专管,可见政府之重视。不过,对盐茶之类的专控也不是密不可疏的,自古“私盐”现象就一直存在,而民间往来“贩私”角色又众,所以五井地区就有一些人因之谋生,周围山区的不少群众便依靠为雇主“背私盐”找到活路,那些有马的人则通过马帮运输来驮盐。
路还在 文明还在(图/杨晓龙)  这样,古代云龙五井在滇西地区形成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十字路口”。北方,来自藏区的马匹、药材和毛皮通过这里往南进入保山和临沧,又把那里的玉石、茶叶以及五井的盐驮回去。因为诺邓盐的成分是“氯化钾”,用钾盐喂牲口可防治疫病,所以古代藏族群众很喜欢“诺盐”,那座从云龙、兰坪往北延伸到维西藏区的大山就叫盐路山。而从缅甸、腾冲往东行经过五井地区再到大理、昆明的道路,同样也是为了盐、茶以及糖、布、玉石等商品的运输需要。
历史的生命永远绿(图/杨晓龙)  在这四通的运盐或运茶的交通线上,我们的先人一辈又一辈都特别重视它的建设和维修。那长长的青石板路,那各式各样的古桥,至今在云龙的深山密林中、河谷溪涧上仍然到处可见。其实,盐也好,茶也好,作为一种被交流的物资,从生产地出发,它们的流向应该不限于一处。此外,“以马易盐”现象在五井地区也是古已有之的,直至今天,云龙县都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八。三街”大牲畜交流会,来自藏区和其他地方的骡马仍然在五井地区大量交易。
  大理到五井地区,古时要在路上走五至七天,先从喜州到邓川,再到凤羽,然后翻越大罗坪山、小罗坪山,进入云龙境内后还要经过几个小村寨,这才来到诺邓等地。再从五井地区去滇西一带,又要经暑海、过澜沧江、翻漕涧梁子,随后又渡怒江、越高黎贡山,便到腾冲境内了。
  在这些古道上流传着许许多多的故事 ,如果把这些故事整理出来,可称得上是一部“古道文化”:五井的学子赴省进京赶考的寒苦、各地商人沿途担惊受怕的遭遇、赶“三月街”的女子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跑缅甸的掏金者绘声绘色的描述,而路上每道山卡、每条河谷、每个寨子的匪事、兵争、官司、逃匿出走、贩卖私盐等等故事更是应有尽有,当然还有许多山神土地、妖魔鬼怪、虎豹虫蛇之类的传说,但最有趣的还是莫过于马帮的故事或者赶马人的故事。
历史之门(图/杨晓龙)  赶马人的生活充满了艰辛和烂漫。那时,只要在深山老林里,在没有尽头的古道上,远处传来一阵马铃声,紧接着你就会听到赶马人唱的山歌了:
  小哥出门去哪里?
  带我阿妹跟随你。
  金齿城上贴青砖,
  忍车城门钉铁皮;
  三塔顶上金鸡立,
  压大理风水。
盐吗古道上花开正盛(图/杨晓龙)  这是一首用白族语唱的白族山歌,因为已经译成汉文,听起来没有原歌词音韵的生动,但从中可见五井地区马帮的几处行程,古代把保山叫“金齿”,“忍车”就是省城,即昆明。因长年累月走在这“茶(盐)马古道”上,云龙的赶马人算是山里见世面最多的人了。又有一首山歌这样唱:
  小哥出门要去哪?
  赶着几匹大骡马,
  一路踩山花。
  漕涧梁子吆下去,
  界头岭岗往上爬;
  桥街盐巴换洋布,
  好送女人家。
  “漕涧梁子”指的就是怒山,“界头岭岗”即高黎贡山,而“桥街”则指腾冲与缅甸交界的街场,就是现在的猴桥口岸。在这首山歌里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赶马人烂漫风流的生活情态,更重要的是从中看到了鸦片战争以云南对外经济贸易的生动场景:英国生产的布匹与五井生产的盐巴在中缅交界的街场上进行交换,它反映了近代滇西地区社会经济中的一种特殊现象,一方面来自西方的生产生活方式正在慢慢浸入我们的生活,一方面传统的甚至还有些原始味的生产生活方式依然在我们中间活跃着。(文/杨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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