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刀霜剑严相逼,冬季渐行渐近。
它以风的凌厉侵蚀着树木,藤蔓,花草,这些曾经充满生机的植物以它们天定的悲壮——残枝败叶,去掩饰和呵护曾经给予他们滋养成长,让他们繁华一时的地下的根。那些善于冬藏和冬眠的动物也开始了他们最紧张的忙碌。他们要为来年更好的生存再一次例行公事般做最充足的准备,以免整个寒冷的冬季有衣食之虞。
于是,少了些虫鸣,多了些寂寞。黑夜变得如此冷峭。
于是,少了些喧嚣,多了些孤独。黑夜变得如此漫长。
夜极不情愿地为他拉开大幕,星星却温柔地为他点燃灯光。辽阔的天宇偶尔划过一颗彗星,毫不客气地一闪即过,来去匆匆,了无痕迹。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苏老夫子的悲悯情怀,千年一叹,竟让他潸然泪下,感慨万端。
他站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舞台上,生旦净末丑,浅吟低唱,没有面包,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有的只是餐风露饮,对月当歌;有的只是灵与肉的博弈,心与魂的较量。该不该闯荡这样充满寂寥的舞台,这充满无穷变数的舞台,这充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危机四伏的舞台?
在这个舞台上,他犹如一个纤夫,任凭纤绳将他古铜色的脊背勒出道道血痕,亦步亦趋,甚而匍匐前行;在这个舞台上,他恰似一个苦行僧,筚路褴褛,风雨飘摇,铅华荡尽;在这个舞台上,他更像一只折翅的孤雁,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这是命运的抉择还是上苍的安排?他一直在拷问他自己,他也一直在掂量着自己。但他却不能给他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答案,让他自己心服口服的答案。
他可以向岁月妥协,也可以向岁月谈判。妥协的结果是平庸的生存,淡泊的生活,然后就像彗星一样悄然地划过生命的长河,不留蛛丝马迹;谈判的结果可能是赢得岁月丰腴的馈赠,衣锦还乡,庭前闲看桂花落,也可能是让岁月雕刻得遍体鳞伤,破帽遮颜,花自飘零水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