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逝去的青春

《你好，旧时光》又名《玛丽苏病例报告》，五十多万字，看了两个星期。

1987-2010年的回忆，随着余周周的成长轨迹，哗啦啦地涌来。过程中我翻看了2008年10月份自己班门弄斧写下未完待续的小说，可是我写不到十分之一就搁置了，我没有她那么细腻，那么用心去屏气回顾那么多年前的生活。

这本书从一开始就说写给女生看的，但我想，如果男生真看了，和女生看的感受绝对是不一样的。就像电影《西雅图未眠夜》里面，能让两个女人每每谈及痛哭流涕的电影桥段，男人面面相觑感觉莫名其妙；而当男人互相流泪表示共鸣的电影桥段，女人完全不知所然。多数的女生呵，不管年龄和经历如何渐长，心里依旧怀有美好的情怀，于是才容易为柔软的细节而动容。很多男人大大咧咧不顾的地方女人却在那玻璃心了。

弱不禁风爱哭长大后眉眼飞扬，在余周周每次闯祸的时候勇敢地挺身而出的奔奔；傲娇执着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一直不间断地出现在余周周的时光里倾尽心思地关注着她的林扬；温水一般细致体贴却佯装地若无其事的温淼，如神一般成长轨迹和余周周极其相似的陈桉；还有若干女主角，高傲的白天鹅，自卑的丑小鸭，耍小心机的，没心没肺的，这样的形容词一铺开来，谁也都可以在自己的青春故事里找到那个可以对号入座的角色。余周周始终没有和陈桉走到一起，果然两个相似的人适合打闹，互补的人才能到老。而余周周不一定会和她的青梅竹马林扬终成眷属。



故事在高中年代戛然而止，停留在了最纯真的年华里，那个就算说喜欢你也不需沉甸甸的承诺的年代，所有的喜欢就算不被验证，也会一心一意，青涩懵懂却又无限美好。

虽然我的青春里，没有奔奔，没有温淼，没有林扬，也没有陈桉，可是也同样充满热血，轰轰烈烈过。那些逝去的旧时光，你能回忆起多少？我庆幸我记得很多我不愿意忘记的关于过去的回忆。也许回忆里的那些人各奔天涯，甚至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但那种感觉，那样的情景依旧会定格在脑海里，平平淡淡的，却是难能可贵的。

比如幼儿园里那个叫做苹果的女孩，其他人竖起敌意都不和我玩的时候，是她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告诉我她叫苹果。现在她的模样早已模糊，可是我记得她那双明晃晃的大眼睛；那小巷斑驳的墙上稚嫩的笔迹，那一年刚学会认字不久，总是固执地把“计算”写成“算计”；小学的时候总喜欢在学校附近的墙上用各色粉笔偷偷摸摸认认真真地写着讨厌的人的坏话，例如谁谁谁是个大笨蛋，可是前年那个曾和我在墙上写着负气话和我互相交换着一千零一夜故事册的姑娘，却因为情路遭堵上吊自杀了；和幼时几个小伙伴在巷子里一遍遍地玩着游戏玩到天色渐暗被父母喊回家看大风车；因为数学差，严重偏科，没少受老师白眼和冷落，回家不断做练习册把成绩赶上来后老师势利地开始偏袒自己，坐过冷板凳却也出尽风头；初中教导主任冤枉班里一个内向的女生，我仗义替她强出头质问主任的勇敢，多年后其实我早忘记那个后桌的名字了，却记得当时被叫去教导处满脸通红不服气的倔强；中考前和一大群同学兴高采烈地爬山结果自己摔下来多处骨折，第一晚疼痛难忍抓着妹妹的手说我再也不敢了能不能不要再痛了的可怜模样也浮现在脑海里；高一暗恋的美好，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那样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一个从未说过话的人的点点滴滴，在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地记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比如做课间操的时候我可以沿着对角线远远看到他鞋带的颜色，他微笑的弧度，他拿着书本玩世不恭地走出教室的样子，都可以在心里起波澜，以至于多年后我重回校园，我看着曾经他走过的地方，那间教室，都会觉得那段年月格外，格外的美好。也许很多事情，当是秘密不被道出的时候，都很原生态，都不会被破坏；高三爸爸的离世，被友情簇拥的感动以及埋头苦读其他不管不顾的时光。种种，我能小小骄傲的是，我过去的时光，虽然没有一鸣惊人，却也不会默默无闻。我曾尽我所能地在过去的青春里快乐，闹腾，惨败，悲伤，有多少遗憾，也会有多少精彩。

余华的那个年代，他们经历了知青和文革，于是他们以那样的历史基调写下来的故事格外地让人触动，而我们八零年代，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也慢慢希望有人为我们那样的过去时光买单。于是《老男孩》《李雷雷和韩梅梅》风靡一时，我们开始集体回忆，我们开始一唱再唱，沿途的惆怅与风光。总要有人来写我们的故事，一股脑写出来，让你看了，觉得想哭。

到底有没有长久不变质的友情，我现在已经不能斩钉截铁地说有了。想起曾经那个从幼儿园和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她，二十多年的友情，却在慢慢变淡。那样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读书时光再到长大后各自经历的变故，我们都不再幼稚无知，却也都不再掏心掏肺。我记得她曾问我，你一直这样对我这样毫不保留，倾囊相助，会不会有一天，你突然也对我设防？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是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变得越来越懒。不再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很多事情我开始衡量，寻思，或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颗热心不再甚至躲起来的时候，我却很好奇，有多少友情经得起考验。所谓的亲密无间纯属骗人，把彼此当成树洞，勾肩搭背地胡吃海喝，在对方有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帮忙，却真的不能随时随地去打扰到对方，或者一直把小麻烦扔给对方，仿佛对方就理所当然地帮你忙，这是真话，以我的立场，心情好或者手头空闲的时候我会心甘情愿去做，但在我自己不快乐的时候仍被拜托着，我很被动。说欢迎随时来骚扰这句话肯定是没有思前想后考虑清楚的，当你想要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时候，被不间断不体谅地打扰，我肯定不乐意的。

所以我的惰性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就开启生人勿近无事勿扰的模式。永远与不离不弃再也缄口不提。同伴，不一定非要一起走到最后。某一段路上对方给自己带来朗朗笑声，那就已经足够。在这一路上，还会遇到很多新面孔，但是被珍惜的友情，一定不会轻易就搁浅。

首先需要取悦的永远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这样的领悟我也是到今年才知透。说了无数遍要善待自己，到头来让自己不开心的永远是因为操心别人落下的不安情绪。我发觉之所以我们常有这样的烦恼，是因为我们太害怕得罪人或者是太把别人的感受至于我们的感受之上，甚至因为不敢说一句不而让自己后续多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学会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当越来越为自己设身处地着想时，慢慢在明白很多曾经自以为自私的事情其实情有可原。

还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时，无论那刻觉得自己多么挫败甚至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人艳羡着你。不能亲近你生活的人永远只能从他们所能判断的图片和签名来判断你幸福与否。所以他们觉得你幸福的时候，或许是你觉得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很真实，每个人都基本是这样一个状态，你羡慕着我，我羡慕着你，程度而已。所以当有人这么你知足吧，你都很幸福的时候，不要否认，是，我很幸福，我日子过得很好。辩驳后的结果也许还会被贴上虚伪的标签。不要去怪责不了解你的人，或许，你未曾给他们机会去了解。心里头想起冷暖自知这句话的时候永远是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怨念。

我确信，每个女生，曾经都会有一个美妙的公主梦，笃定这一辈子会被真心被爱，直至终老。然后等到我们一年年成长，却开始亲近事实的真相。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和初恋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于是那句谁没有年轻的时候爱过几个人渣让人耳熟能详，会失望，却又越发地相信爱。只不过余周周妈妈说的那句话让我不禁打了寒战，她说，她和很多人都一样，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年轻时候设想的那个理想的朋友和爱人。但是年轻时候她不信，她有很多时间，也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所以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现在终于认命了，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特别，也等不到那个人。可是尚且年轻的自己，却依旧想着我不愿意将就，也不愿意被谁将就。所以我和身边的很多人，心里本不着急，却开始了被家里催婚的日子。

然后这时候的自己，会敏感地发现，朋友圈日渐变广，可以说话聊心事的人少之又少。少到宁愿见面瞎扯着工作理想漫天说地就是不谈自己，宁愿慢慢沉默。倒不是变得孤僻，而是觉得故事总是说给懂的人听才精彩，如果得到的是与预期不同的效果，心里甚至暗生悔意不如不说，而且说起一次揭一次伤口的虐心，到别人听着的时候根本无法感同身受，有时候说出去的困惑与牢骚，却成了矫情造作的心态。不是经历不同，或许是有些人很幸运，触碰不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不对症的点拨只会让自己增添烦恼，所以少说多益。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毕竟再怎么难过的经历总会随着时间日渐淡去。

而且无可否认的是有的人从始至终就很幸福，感情从头到尾单纯如水，有些疑虑她们分析不来，又或者有的人早已成家生子，心思都在家庭或者孩子上，也许她们会比较和已婚人士或者同样身为人母的朋友惺惺相惜。或许只要相信，所有的一切，到最后根本就是一种回归，这样会比较安心。当你看着一茬又一茬的人，结婚成家立业生子，到最后可能生活再如何不如意，棱角总会被磨平，倾注所有在自己的下一代上。这当中，有一路相遇相知修成正果的人，也不乏受过情伤到最后终于遇到对的人闪婚的人。

每件事的消逝都是要有一个过程的，而且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的。等到你察觉的时候早已时过境迁。比如我的过程，便是从怨悔到静默的过程。我再不去怪那样的经历，给自己往后的日子里带来的阴影。我深知，时间是最强最有效的治愈系，时间一直在飞逝，我却过得很慢，所以情绪起起伏伏，浮浮沉沉，负面情绪说来就来，没有人可以帮我，只能在不断的调整里渐渐好起来。她告诉我不能困顿着，困顿起来的时候世界就小了。她又告诉我，但请记得，不是放进碗里的就都是菜。并且请你记得，当一个男人对你说他配不上你或者给不起你什么的时候，请相信他，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我所真心感谢的是，无论如何，她就像一股正能量，在我退缩到角落的时候把我揪出来，我们几乎一样的经历和诸多相似的细节，让我懂得她，她懂得我，让我一次次地感动理解万岁。所以，一切最糟糕的都在过去了。有时候并不是自己不好，而是时机不对。

这个世界本来就无法尽善尽美，得不到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还没强大到足以匹配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之后更加战战兢兢，拥有的不多只会更加不舍得失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趁自己还拥有选择和改变的能力时，再造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出来。如同书的结尾，只因生命过分美丽。（《你好，旧时光》书评/旧梦不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