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子,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吧。我这样的人会很快堕落吧?”
“世界不分内外的呀。这世界只有一个。”
---《秋天》
看这本书之前,正好看完了《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那里面的青春太过残酷,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又是厌世又是暴力的,虽然描写细腻动人,但看过之后让人非常痛心。有评论说青春怎么会这么残忍,这样的青春还要它干嘛,想想也对,除了整天呻吟着成长之痛的所谓文艺青年,又有几个人的青春是这样的痛楚呢。
不过反过来想,又有几个人的青春里没有过不知前路的迷茫,又有几个人的青春已经能脱开那种怯懦的稚嫩?有几个人的青春里没有几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和到处碰壁的挫折?又有几个人能说的明白,在那种突然自尊心开始膨胀的年岁里,独行前进的勇气又能来自哪呢?
雏鸟离巢的时候,如果没有老鸟的催促,想必也是很困难的吧。知寿处在这样的年龄,不过脑子的想踏上自己的旅途时,就像是习惯了被保护的小动物,突然暴露在风雨里总会不由的颤抖。前面有太多未知,路又太长,什么都只能靠自己,闯劲有余,不足的却是趟出自己那条路的勇气和决断,所以总是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害怕踏出了那一步世界便不再由自己所控,所以总会问“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吧?”,会问“吟子有没有觉得重要的人?”,会问“我走了,你会不会把我的照片挂出来?”
幸好这些时候都有吟子摆弄着咖喱慢慢的说:
“世界不分内外的呀。”
“人到什么年龄都会害怕难过和痛苦的。”
“回忆可不在照片里呀。”
在《夏天》里,有过这样一段描写:
“天气变凉的时候,藤田、吟子、芳介和我一起在院子里放烟火。我和藤田拿了好多枝,乱蹦乱跳的放,而两个老年人却只是各拿一枝看着我们。放完后我们一起坐在檐廊上默默地喝啤酒。藤田给自己倒酒,我也倒酒,然后我跑进院子里,对着月亮“啊——啊——”的喊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酒洒出来打湿了胳膊。我喊道“夏天过完啦”手舞足蹈着笑了起来,然后发现疯癫的只有我一个人。院子里,蝉鸣中夹杂着其他虫子唧唧的叫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时忽然一阵感动,就像看到“我在廊下望见吟子和芳介互相挥手时,突然担心他们就此会痴呆下去,永远忘记。”这段一样感动。日本人的描写一般都很细碎,画面感很强,却又不是欧美人那种电影式的感觉。日本人都在着力写着一副画面,然后一幅幅画面看似不会连续,却借由主人公身上游离着的一丝宁静的孤寂串联着。大概是日本人精神的本性吧,那种孤独感是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很薄却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渐渐的,知寿一个人,在老太太吟子的扶持之下一步步向着自我前进。知寿说,我不喜欢事情有变化呀,可是大家却还是每天都遵循着各自的轨道,会相交却不会因什么而改变。阳光下的站前屋后,吟子和芳介依然是那样平淡的生活着,藤田离开的原因依然无心探究,黄毛和黑子还是不喜欢她,列车也是依然裹挟着奔忙一卷而过。一年了,高兴过伤心过,可是一切都没有变。知寿明白,抛下了自己那点纠缠和怯弱,其实没有谁的生活适应了她,而是她慢慢的适应了生活。
分分合合却平淡如水,原来觉得自己应该在乎的东西却在眼前放过了,然后和吟子在一起也会觉得感动,又笑有泪的,不再觉得有什么可怕了,然后才会发现,这才是一个人的好天气。(《一个人的好天气》书评/S.Annu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