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林在《谈话录》里提到,相对于积极自由,他更认可消极自由。在《自由及其背叛》一书里,基本上就是对他所认同的消极自由给出论证和反例。伯林说,“自由的本质是什么?自由的本质从来就是,如你所愿地去选择的能力——你选择它,仅仅因为你自己想这么选,而不是因为有人强逼你这么选、胁迫你这么选,也不是因为你身陷某个庞大的组织中而不得不选;自由的本质,就是毫不屈服的权利,就是力排众议的权利,就是仅仅因为那是你的信仰而要捍卫它的权利。”但即便这样论辩清晰,也似乎让人不能满足,我关心这种自由如何真正自由地实践。自上而下,建设这样纯粹自由的环境实在难能;自内而外,在短暂的人生里,构建出一种内在的自由,勾勒一种与之相应的生活步履,没有文字的铺陈那样简易。
自由也许是最漂亮的果子,也许是最好的生活的样本。我读也是为了看看这个漂亮的果子长的是什么样。现在越发觉得实践和辩论不是同样一件事,论辩之余,人们在践行时候,多数时间只是在倾听自己的心性。太多人将或好或坏的理由都推卸给“自由”。我的疑问是,臻于完美的艺术作品可以全部归因于创作者的自由吗?这一自由的意义何在?这一自由可有受到约束的边界?那么这自由的边界在哪里?生活的自由为了什么?自由在自我与他人之间是不是有一个平衡?这些疑问可谓一团乱麻,就像一个词语在不同语境下意义不同,“自由”的歧义和滥用也许是最多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每个人遇到一件具体事情之后,自己才可能辩解的出,这是自由或不自由?“自由”是一个中性概念,是一条松紧带,难以推导出作品的价值,也难以度量生命的质量。
伯林在前言里说,一部分思想家回答前人提出的问题,另一部分思想家篡改了这些问题,修改了我们看问题的框架,以至于,他们足以达到改变人们整个生活观的境界,如同改变了信仰。同时伯林引用伯特兰罗素的话说,(这段话非常冗长,唯独重要的仍然是一个如何生活的观念)“读大哲学家的理论(不是读数学家或逻辑学家著作,他们处理的是符号,而非经验事实或人类特征),需要着重考虑的是,他们都拥有某种核心的生活观,拥有生活为何物,以及应当如何生活的观念;并在阐发自己的体系时透露出灵巧微妙和明晰,偶尔还体现出深刻,并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体系,在人类重要哲学家的著作里出现所有的伟大思想机器,通常都只是内在堡垒的外围工事——对抗袭击的武器,对反对意见的反对、对驳斥的驳斥,试图预先阻止和反击针对他们的观点和理论的批评——实际和可能的批评;除非我们穿过这一层由防御性武器构成的火力网,深入那个核心的和谐一致的内部观念,否则,我们便无从了解他们究竟想说什么。那种核心的观念通常不是精致和复杂的,而是简单、和谐的,而且容易被视为一个整体。”无比冗长,而核心仍在于你所幻想的生活是什么样。
也许于我较熟悉的自由,便是类似于两个自我学说的辩证,“如果我保持自己的精神,我内心的宁静;如果我使自己专注于内心的思想,如果我培育了内在理想,暴君的势力就达不到那片领地。如果我的身体处在他的权势下,且让他去支配好了;如果他可能没收我的财产,那就由他去没收。我要看重他控制不到的东西——我内在的精神,我内在的自我。”我想至善至美的纯粹自由就像他的反面一样难得,一个平衡的可能性,也许只有把内在的自由拿来作为外在延伸的触角,才有一种践行而非停留在幻想的可能。(《自由及其背叛》书评/pipiblu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