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的新旧小说,这几年一直在出。写这么多故事,作家也终究在过自己的生活。主角总偏离不了自身,性格特点有别,但内里都还是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像是村上春树小说里的男人们:大都对爵士乐有了解。(最近的两本小说里主人还对冷门一些的古典乐深受其用。)对身体清洁有加,或健身维持体型或吃健康的食物。又或者安妮宝贝对书中男性配偶的独到审美:穿棉麻质地的衬衣,笑起来有酒窝,拥抱温暖。
作者对某一种人物的特殊喜爱,幻化成对于书中人物向往的对象。这种“情结”早已不鲜,而像安妮宝贝和村上春树这样或被世人接受或被读者介怀的态度,早已不是衡量小说内容或者写法技巧的凭证论述。而这样风格化的作者已然被当做某一类型化的标签,当做独有。
亦舒当然也是。
如果仍用以前的人物评价这本小说,那故事主人公家亮也未免太像她《灵心》一书中早慧少女豆苗。而对恋情的描写又能找到太多成名作《喜宝》的样子。但亦舒的好,在于你总能从故事里找到你的样子,然后坚定不移的把故事主人公放到自身所处的这个时代里,让她和你或真或假的活下去。
《谎容》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她抛出了一个女人前途的假象:女人到底适合做什么?
在书的封底有书中的这样一段话,是两姐妹的独白:
我打铁城热,“要不读书,要不做工,要不结婚。”
“哪一样最容易?”
我毫不思索回答:“读书。”
她又问:“什么最难?”
“维持婚姻。”
亦舒这段话写得很妙,她不直面解构婚姻的繁琐但明白的人自然懂得比起“婚姻”本身,“维持婚姻”则更加困难。
《谎容》用一个理性的思维方式去构筑了一群现代男女对时代的戏谑不羁框架。随着遭遇的变化,渐渐进化成为顺遂逆受的感情动物。
家亮早聪懂事,却看不穿人,圣棋放荡堕落,然却有个平静的改变。
人们早说,女孩子不愁,待长成时嫁个好郎君才是正经事。而太多言情故事或者青春读物都告诉我们:女孩的命运也许不全是为人妻,为人母。但或许这种自然遵循的伦理回转才是最得人心,成熟的。
圣棋孤戾,在又爱又恨中明白世事。其后温驯于人生。过起了平静的婚姻生活。亦舒所写的这两个女性,绝非两种对立极端,而是两种混合体的人类:家亮性格中也有强硬的一面,但女性固有的柔弱心软和对男性安全感的需索自然更加渴求。圣棋命运中的侠义气质书写中尤为明显,但在家亮的照顾中,反而对方更能体现。
《谎容》中写:每个人都有一张假面欺骗别人的谎容。这不禁让读者讶然:到底是在社会生存,谁也都会小心包裹起来真实的那面,渐渐的铸造一面坚毅顽强的假面对待外界虚假的谎言。
老话说:说谎的人,会吞一千根针。但为人处事却发现老老实实做人得不到任何回报,反而总是受尽欺凌,任人背叛。说谎的人,大概深谙说谎的游戏规则,在暗中吞针,在明处展露金属般的光芒。
胃里融化吸收的,大概已不是青春时候说的谎,反而是千根针改变之后,习惯的个性。(《谎容》书评/銳利修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