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故乡兰

秀美的黄山一带，生长着两种耐寒性兰花——皖南春兰与蕙兰。大江南边山水间，是我们和兰花共同的家乡。春天里，每当登上兰花山，一坐下来就不想再走了，身在碧色迷股的幽谷中，不想追寻“桃花源”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爱故乡兰，也爱中国所有的香花兰。尤爱故乡的兰、蕙，是因为它们很能耐寒。看，小小生命，裸露于严冬的山顶，忍受着零下七八度冰冻，这是什么？是生命质的一种力量，有生存品格的坚贞和力度美。在文化上，艺术家常把这种类升华为一种精神、一种美学境界并加以颂扬，诗人的咏梅、画家笔下的青松等都是这样。 有一年早春，我踏冰雪上兰山，在刺骨的寒风中，春兰抖嗦着小叶片开花放香了。见此情景，心上涌起一阵阵的爱和怜，但更多的是钦佩、是赞叹。从同是生命与生存这层意义上说，我不如兰花。似这披露履雪的芳草，叫人怎能不爱它。 兰的美妙，首在于香。先祖们起初想摆弄兰花，准是因兰自身的特殊香气而寻味的麻烦。人从小野蜂那儿（兰花的媒婆）争香夺玉，进而到“寻者遍山隅”的折腾，直至今日又每天挖山不止。兰儿们怎也不会知道，它们的这段“国香”、“王者香”的名气而今所惹的是非，可就很不寻常了。 兰的阵阵幽香，似能润净人的心腑，又像会清除周围的空气，怎么形容也还不能。这事，我又不如兰花了，它能香得好，我却说不明。 珍贵兰蕙的开花，是养兰人的特殊节日，这类好花是我们心中的美神。曾记得也是一株引种兰，找苦苦等了三年多，终于开了花。因心情激动，情思奔涌，夜里睡不着。无奈间只得效仿古人“夜深只恐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装”。不像苏老夫子高烛照海棠，我所照的是素心春兰。惹下来是妇人的唠叨，如此兰迷，痴性难改。 往日的皖南，虽有很多的野生兰蕙，但要引种“选美”，寻求好的兰实在困难。大自然是相当铿吝的。虽说“土地爷”如此小气，但从1970年后的20年里，我还是见过几株较好的春兰。有的花瓣似行非荷，似仙而非仙，瓣质与气色不错，花也大。已登录的“雪南兰”和存留的另一种都属这类东西。现在这两种兰还给我留下一条谜语：它们到底能开多大花？至今不知。下山时三苗残叶残根，由“鸡嘴”长到翌年春花，主瓣宽达15毫米（这显然是缩小了的原山花），如借助于新栽培技术，能否达到主瓣宽16毫米？如果能，它将是很好玩的春兰花。 养兰者对“山神”所生的这群丽妹，爱恋中还藏有一层神秘感。明明知道它们是山野上稀里糊涂的杂交或是偶然的芽变所为，总还是被造物的神奇和某种神秘的美感所吸引。杭州的五云山，一个多世纪以来只冒出一株“绿云”春兰，怎么再寻不到第二株？甚至连类似的玩意也，渺无踪影。看来，追索自然神奇和神秘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历来深爱着兰的人，都重视兰叶的美韵。兰叶优雅的姿质是文人墨客和历代兰人所称颂的。这里，我再从另一角度补充一点，好兰花的叶子，芽尖初前就牵联着主人的心（花芽的萌出也十分可爱），兰的小芽美得稚嫩，娇得水灵，一夜雨后突然露出，就像母亲发现婴儿第一颗乳芽一样使人激动不已。此后，天天看日日盼，小巧新绿渐渐向上在绿影翠光中伸展青春的活动，兰花如人，青春时最美。随着新叶长成，在苍翠叶光下，在凸突的筋络间蕴着叶质缜密的坚韧感。蕙兰叶子更带着山野的粗犷美，甚至是山林野性美，那叶沿细知齿，显露着天生不愿被欺辱，这比仙人球针刺的蜂蝶更为含蓄。兰叶的这层冷峻感，很不媚俗。兰叶有峻美，还在于“刚柔寓一”。叶子的曲线和刚、柔是怎样组合为美的？只要去看一看我们芜湖铁画中“兰花图”，便会从刚劲、优美、简练而深沉中领略到中国兰的神韵。 我从故乡兰风骨、花朵说到叶的美韵。这里杂凑一句作结尾：未解兰香问地语，已知铁花悟天书。 地址：安徽芜湖市黄山路黄山园九号楼一单元601室 电话：0553－3850600 芜湖下四合山鸠江区医院三楼老年公寓 电话：0553-5801549-8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