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缓冲

刘大先

片名：《石头上的节日》（纪录片）
出品时间：2005年
导演：杨惠龙
片长：59分28秒

　 剧情：深藏于云南丽江大研镇西北金沙江峡谷中的宝山石头城始建于宋末元初，这是纳西先民在丽江最早的居住地，108户纳西人家聚居在一座兀立的蘑菇状巨石之上。数百年来人们以天然岩石为路，凿石为渠，引来清流，刻石为缸蓄水饮用。房屋依石而建，石壁当墙，房柱也就地凿石而立。屋内的炊灶、饭桌、凳子、床、枕头、火塘、灯台等一些日用物品都是凿石而成。纳西人在这里生息繁衍，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的春节也更加地传统。

　 年夜饭非常重要，一定要有12道菜，象征一年12个月都和和美美。除夕饭一般都是下午4点左右开始吃，大家要放鞭炮祭祀祖先。一大早，家家户户开始杀猪，年饭要比谁家做得快，这是讨吉利的习俗。大年三十对于纳西族来说，代表着祥和圆满。为了庆祝节日，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都会穿着自己最漂亮的纳西服装在年三十的晚上，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直到深夜。人们多信仰东巴教，节日的时候也少不了一番祭奠。

　 纳西族的女人平日里操持家务，还要耕田养牲畜，非常辛苦，但她们的地位也比较高。大年初一的时候，男人要代替女人做饭，以表示对女人的尊敬。纳西妇女的服装很漂亮，比较特别的部分叫做七星披肩，就是在披肩的衬里上并排绣上七颗星，代表勤劳智慧的星星，象征纳西妇女肩担日月背负繁星，表示日月星辰放射出万丈光芒给人间带来光明和温暖。

　 石头城位置偏僻，交通又不便，所以了解外界的渠道很少。乡政府想通过让村里人看电影来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是成立了一个电影放映小组，其实也就是有两个放映员，两部16毫米的放映机。但是他们却非常认真。他们用布带子把沉重的放映机和胶片绑在自己的身上，步行在崎岖的山路上走村串巷，给大家带去电影也带去欢乐。岁月沧桑，石头城的居民就这样年复一年，坚韧而平静地生活着。

简评：日本民俗学者樱田胜德说，节日是平时生活的轴心，年复一年的生活文化之网就是以此为轴心编织出来的。民俗节日是过往人群生活的规范和准则及理想与祈愿，以遗传、教育及影响、模仿为基本方式，通过一代代人的传递所形成的。它与原始信仰有密切的关系，也同农事季节、民族文化相互关联，在大众的生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节日与日常生活构成了互补，好像是歇脚的驿站和停泊的港湾，紧张而疲惫的人生之旅有了周期性的顿歇，呈现出一张一弛的鲜明节奏。因而节日虽短，但却有力地支配着平时的生活。重视节日是各个民族、各种文化、各个时代皆然的风俗习惯，石头城的纳西人在春节里的享食、歌舞、祭奠正是他们贫瘠岁月中的缓冲与放松。

纳西族是古代羌人向南迁徙的一个支系，历史非常久远，纳西这一族名来源于古代髦人的一个部落名。公元7世纪左右，纳西人创立了东巴文，这是目前世界上仅存的仍在使用的象形文字。不过，宝山石头城却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随着外界文化的进入（以电影为代表），石头城人们的生活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已经起了变化——爷爷奶奶还在穿着传统服装，儿子媳妇一代已经较少穿了，祭祀的时候孙子已经拒绝给东巴磕头了。面对行将消失的纳西传统，摄像师出身的杨惠龙以他的独特和细腻，努力捕捉纳西族春节民俗，虽然内容颇显散乱，但是却在冷静的真实中透露出淳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