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故事性而言,《马耳他黑鹰》比起汉密特的前两部小说《血腥的收获》和《戴恩家的祸祟》来,也许不是那么火爆,风格上也没有那么血腥与火爆,悬疑感与震撼度也有所不及。
主角的性格上,斯佩德比起大陆侦探社的奥普来,好像也没有那么英雄气概。
然而在冷硬类小说中的地位,却是一座丰碑。
原因就是,《马耳他黑鹰》与《瘦子》一起把汉密特推上了冷硬派开山鼻祖的宝座,同时也给后来的私家侦探类小说抵定了一个模式。
在《血》与《戴》中,我们可以发现汉密特的小说解谜的味道还十分浓郁,尽管这两部小说的枪火猛烈,但汉密特还是不断将古典诡计移形变影得插入到他的新类型中,也就使得这两部小说在今天看来好看之余还多少显得有一点暧昧不明的诡异感,甚至在《戴》中还令人感受到爱伦·坡式的哥特风格。
用两部小说的时间,汉密特就完成了从借鉴到独创的转化。《马》中解谜的味道被悬疑所替换,冷硬小说的一个标志——作者从不花大量笔墨将谜题呈现给读者,而是用侦探很简洁的对白与雷利的行动将一个个悬疑带出场,比之那些有一点罗嗦的古典推理,冷硬类的语言从不拖沓,作者对于读者也没有耐心解释的仁厚,剧情以节奏感至上,而跟不上作者的思路的读者一定会感到理不清脉络,有的时候又觉得这一章内什么都没说,侦探的推敲实在是天外飞来,但其实如果全神贯注的话就会发现一个细微的神情动作,一句看似无足轻重的对白都有着一番深意。
冷硬的风格化在汉密特与钱德勒就此手中拿捏成形,这同时也是美国新文学风格开始摆脱英伦古典主义的一个发端。
在美国小说发展史上,差不多同时代的达许.汉密特与海明威拥有差不多的地位与文风,前者用他的谋杀与侦破,后者用他的战争与狩猎。现在看来,每一个时代的文学类型之所以有各异的断代,也是为当时的人文背景所制约,很难说在如今显得不可思议的古典推理的安乐椅侦探在当时不是工业革命后被压逼抑制的悠闲乡村生活与传统道德缅怀的寄情,也很难说在当时怒火街头、铁皮铁脸的冷硬私探不是一个法治未为健全人性却渐趋自由的尴尬时刻的表征。存在便是合理,一种类型蔚为大观的理由便在于与那个时代读者的需求同步了,契合了。
于是,就像斯佩德最后诉说他一定会把凶手交给警方一样,那如数家珍的理由,一条条都无关道德,一条条都只为自己,一条条都成为了准则,私家侦探未必是英雄是好人,这只不过是其职业而已,就像人类最古老的职业——杀手与妓女一样。
其实,真正冷血的,本来不需要什么理由。而找了一大堆理由,证明自己应该冷血的,往往多少有一些那一大堆理由之外的理由。
正因为还有这一些斯佩德没说出口的理由,后来,我们又见识到了菲利普.马洛,我们又认识了刘亚契,以及马修.斯卡德或者杀手凯勒。(《马耳他黑鹰》书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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